天啟二年七月二十一日,萬曆爺的牌位被供於太廟,廟號“神宗”。朱由校太廟祭祀,與這位“早位中興、晚年怠政”的爺爺做了最後的道別。
神宗是個名褒實貶的廟號,“民無能名曰神;物妙無方曰神;聖不可知曰神;陰陽不測曰神”;而臣子們給他的諡號是:“範天合道哲肅敦簡光文章武安仁止孝顯皇帝”,簡稱“明顯帝”一一行見中外曰顯;受祿於天曰顯;聖德昭臨曰顯;中外仰德曰顯;德美宣昭曰顯一一這是一個美諡,大臣們給了萬曆一個體麵,也給了朱由校一份麵子,也算是與之前那個並不怎麼美好的廟號相抵衝了,君臣對此都是心知肚明,畢竟是早有慣例。
對此朱由校並沒有幹涉什麼。
在七月下旬,朱由校終於下了決定朝鮮命運的決策,從浙江衛所抽取精銳士卒三千派遣朝鮮,駐紮漢城,畢竟北方形勢危急、軍隊不能輕動,更是無兵可調:
近日保定巡撫張鳳翔尺上疏,言:“且以一旅綴山海,一旅走桃林古北、一片石,諸口而別馳精銳…請增兵五千而…再益萬五千人隸標下,萬五千人駐保定,一萬駐易州五千守紫荊等關……”希望朝庭在直隸地區增加兵力部署,請求皇帝向北方增兵。
而南方則久無戰事,有著足夠的兵員,人口充實便於幕兵,所這隻駐朝鮮部隊便決定從江浙抽取,它將由鞏昌兵備副使何騰蛟指揮,歸山東節製。
說實在的,後金如果真的大舉入侵朝鮮,這三千人馬幾乎沒有任何用處,甚至連拖延時間,等待明軍“仁川登陸”都做不到(更何況此時的大明朝庭已經沒有來一次抗金援朝戰爭的兵力、財政力、組織力和動員力了,如果朝鮮真的被後金入侵,明朝唯一能做的就是對其提供精神支持),但控製朝鮮全國這些兵力倒也是夠了,等他們立足陣腳之後,對朝鮮的“中國化”改造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朱由校打算讓這三千士兵直接從浙江走海路到朝鮮,盡可能的選擇低調,延緩明軍駐紮朝鮮的消息傳播到後金的時間、並盡可能減少其國際影響,以免後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認為自己遇到了“生存危機”,於是狗急跳牆,提前向朝鮮大舉進攻。
現在朝鮮的事情暫時告一段,朱由校選中的年輕官員們也大多已經赴京(隻有瞿式耜父喪未至),樞密院的構建也可以開始著手了。
話分兩頭:偽金天命七年(明天啟二年)七月,遼東。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朝鮮的政變很就傳到了後金努兒哈赤的耳中。當然此時的後金連國家行政機構都十分粗糙、原始,就更沒有什麼像樣的情報機構,所以他對政變的細節知之不詳,更不知道朝鮮請求明朝駐軍的事情,否則他恐怕就坐不住了。
努爾哈赤其實完全沒有想到朝鮮政變者是有明朝勢力的支持,隻以為這是一場正常的內部政治衝突罷了:所以,他並沒有太多激動,雖然相對而言親金的李琿推翻了,但後金的外交國際環境就從來沒好過一一“蚤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何況朝鮮太過弱小了,即使它真的全力反金也是無所謂的,若非是怕兵力空虛、明軍偷襲,進攻朝鮮隻需一支萬餘人的真女真(滿州)偏師罷了。
(滿洲是民族名,不應用作地名,現代社會稱東北為滿州是一種分裂行為。)
非要說,這場政變讓努爾哈赤還見識到了什麼,那就是朝鮮書生罷課、“義民”遊行確實讓他大吃一驚;而這也給了他一個啟示:一定要對儒生、黔者一定要嚴肅管理,不能當作“人”而平等視之。
努爾哈赤一直都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從後金建立一直到滿清滅亡,這個反動政權的領導一直都有著極度準確的自我定位一一“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所以他們知道自己與人民的關係是什麼一一主人與奴隸、壓迫剝削者與被壓迫剝削者一一或者,更簡單一些:敵人。
遼東淪陷區內,又是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