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眾屏住呼吸,隻待聽這“打抱不平”的小姑娘要說什麼。
隻見蕭若詞挑了挑眉,唇角勾著一抹笑,睥睨著那兩夫妻,桀驁地道:“我是群玉樓的少掌櫃,前幾日太史大人到我家吃席,誇我廚藝不錯;上個月,弘文館的大人們來我家聚餐,那酒量,不比武官們差;昨日,釅親王殿下本月第三次來我家,我看他再也吃不慣別人家的飯咯!”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耳朵是敏銳的,眼前之人是誰、她的言外何意全部了然於胸。
在京城,同行業者也分三六九等,就拿賣菜來說,若能給群玉樓供貨,那說明自家食材新鮮可口,不僅能在這裏獲得一個好攤位,還能擴大銷路。
大家“舔”群玉樓,怎能連兩位少掌櫃也不認識呢?
比起那位纖細淡雅的綠茶蕭二小姐,眼前的女子臉廓圓潤精致,看起來嬌憨矜貴,眸光明亮冷肅,穿透力十足,像極了盛放的薔薇,明豔不可方物,顯然就是“名聲在外”的蕭大小姐蕭若詞。
隻不過她的“名聲”不太值得炫耀,但凡事沒有絕對,“惡名”在此刻便派上了用場。
茶寮老板娘趕緊地收斂了囂張氣焰,悻悻地道:“算了,小丫頭不懂事而已,我們不追究了。”
蕭若詞伸出手,眯縫的笑眼中挑釁意味十足,“拿出來吧。”
老板娘撇撇嘴,從胸口掏出一枚金墜子放在她手上,然後扶起老板一溜煙似的跑入了屋裏。
熱鬧結束了,生意還得繼續,圍觀人群很快散開,回去各司其職。
蕭若詞把墜子還給紫岩,假意訓斥,臉上卻洋溢著可親的微笑,“今後可要好好收著它,不能再隨便丟了。”
紫岩重重地點點頭,聲音哽咽,“我娘說,見墜子如見她,她一輩子善良,我怕她在天之靈看我殺人不得安息,這才沒把墜子帶在身上。葉將軍饒我一命,我本決意以後再不動武,可我卻……”
她說不下去了,淚水撲簌簌地流著。
蕭若詞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裏,小姑娘小小的,雙臂一圈便完全抱住了。
“紫岩,那對夫妻雖不是什麼善類,但到底是兩條性命,我明白你當時一定又氣又急才會衝動,可萬事都要三思而後行。比如——”
“比如?”紫岩抬起被淚水洗刷得透明發亮的小臉。
蕭若詞眼角閃過一絲狡黠,“比如趁他們不注意把墜子偷出來,順便再拿走他們最重要的東西,讓他們也體會體會你的心情。”
紫岩麵露遲疑地點點頭。
她一直以為中原之人要麼如虎狼般殘暴凶狠,要麼如茶寮夫婦那般陰險自私,再或者能找出幾個像葉湑似的人中豪傑,可唯獨沒見過蕭若詞這號又正義又賴皮的角色。
蕭若詞見她不哭了,又問道:“紫岩,你之後有何打算?回巫岐嗎?”
紫岩落寞地搖搖頭,“巫岐已沒有我的親人了,我在哪裏都是一樣。”
“那不如跟著我,給我當副主廚,怎樣?”蕭若詞眼中閃爍著耀眼的星芒,“所幸你昨日一直男裝打扮,群玉樓的人未必認得出你。”
紫岩的臉上頓時出現受寵若驚的笑容,純真得好似雪中蓮。
她二人邊走邊聊,從紫岩的家庭聊到她的抱負,直到昨日的“偶遇”。
“你是說,沈副將看到你從米缸裏出來了?”
蕭若詞眼睛瞪得老大。
紫岩無辜地眨眨眼,“對啊,想必是葉將軍吩咐他暗中幫我的。”
蕭若詞覺得腦子裏炸開一道閃電,所有的疑惑都被夷為平地。
沈平蕪那麼遵守軍令的一個人,怎麼會輕易擅離職守?一定是聽了他家將軍的命令才會離開廚房的。還說什麼“看到你無恙我就安心了”,果然男人的嘴,廁所的水,不可信!
特別是那個葉湑,城府深到夠養條鯊魚了!
紫岩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邊關換了將軍守護,會不會對巫岐有不好的影響?”
蕭若詞又聽到了從未聽過的信息,疑道:“守關將軍換人了?那葉湑呢?”
“葉將軍的士兵被抽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多一半又被他調去支援旱災地區,此番隨他回京的人數不足百人;而他自幼長於邊關,京城中一無親信,二無同派,處境實在艱難。”紫岩憂鬱地道,“我正是查清他這種情況,才冒然起了刺殺他之心的。”
蕭若詞聽她所言,心情頗為複雜,試探地問道:“那你可知他昨日為何來群玉樓?”
紫岩坦誠地道:“原因不知,我買通了他臨時雇傭的小廝才掌握到他行蹤的。”
蕭若詞鬆了口氣,她和葉湑的婚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之後解除婚約時還要多費唇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