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還說什麼了,”陳老莫名其妙,“附中離九中可不近,我隨口問他住哪兒,他說他新搬來學校附近那個陽光花園小區了。誒,學生成績好,大多是少不了家裏支持的……”
祁斯白怔了一瞬。
昨天江逾聲說他是在做家教。那樣子,可不像是什麼“有家裏支持”的樣子。
陳老碎碎念感慨著,抬眼一看祁斯白表情,“我記得你住哪兒也不奇怪吧?就你這天天踩著預備鈴進早讀教室的德行,我還能不記得你就住陽光花園?”
祁斯白:“……”
陳老笑著搖搖頭,剛判完一張篇子,突然聽祁斯白問:“老師,您知道江逾聲去年聯賽是怎麼回事嗎?”
陳老唔了一聲,掃了一眼班裏自習或閑聊的學生,“怎麼突然問這個?”
祁斯白又恢複了打字,語氣隨意,“聽大家都在討論,有點好奇。”
陳老壓了壓聲音,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聽一位附中的競賽老師說是那天臨時有事,沒去考試。我也就聽過那麼一嘴,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
題目錄入完,祁斯白往四層中廳走。
路過三層生物教室時,他下意識往裏看了一眼。
江逾聲果然還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祁斯白發現了,似乎最後一節課是什麼,江逾聲四點十五後就會幹脆在那個教室自習,不挪窩的。
他猶豫了會,邁向樓梯間的腳步方向一轉,從生物教室後門進去,走到江逾聲桌旁,屈起手指敲了下桌麵。
視線一移,他看到江逾聲桌麵上翻開了高一下學期的生物課本,課本旁邊是一張白紙,上麵像寫草稿一樣圈圈畫畫出一幅知識地圖,字跡隨意瀟灑。
都說字如其人,江逾聲的字卻比他本人看著……討人喜歡得多。
江逾聲停筆回頭。
沉靜如水的眼睛似乎閃過一抹驚訝。
祁斯白和他對視一瞬,抬眼掃視了教室一圈。
每個教室的課後氛圍都不太一樣。像陳老的307,日常就熱熱鬧鬧,安靜自習、激烈討論題目或者隨口閑聊的都有,但像這處生物教室就很安靜,隻有滿屋的翻頁、寫字聲。
祁斯白隻好一手撐著桌沿彎下腰,湊近到他耳邊。
與江逾聲相距不過二十厘米時,祁斯白正覺得眼下和人眼神相接著、越靠越近的動作好像有些奇怪,就見江逾聲倏地側開頭,避開他眼神,微長的眼睫急促地撲朔了兩下。
祁斯白動作一頓,腦中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他什麼意思?
潔癖,嫌我靠太近了?
不是,這弄得好像是我樂意靠這麼近一樣。
你昨天直接壓我身上了我都沒說什麼呢?!
祁斯白利落地翻了個白眼,站直了些,不怎麼溫柔地從江逾聲手裏搶過他的黑筆。
筆杆是溫熱的,還帶著江逾聲手心的餘溫。
祁斯白嫌燙手似的,下意識轉了下筆,從江逾聲的草稿紙堆裏扒拉出一張廢紙,筆跡潦草地寫:
[二模考場表記得看,在四層中廳,明早沒早讀,早到了在考場教室自習就行]
寫完,他把筆一扔,轉身要走。
卻忽地,被人不輕不重地握了下手腕。
祁斯白挑眉回頭,就見江逾聲安靜地看他一眼,又拿起筆在他那行字下麵寫:
[你看了嗎,沒有的話一起去吧]
祁斯白:“……”
他心說,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幹什麼還要人陪。
但。
算了。你祁神大度,一起就一起吧。
祁斯白下頜朝後門方向一抬,兀自走了。
江逾聲合上書,跟著祁斯白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