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就不用啦,快點吧。”
桑筠似是很無奈地把自己的篇子遞了過去,視線卻輕飄飄地胡亂落在別處,頰側的一點淺笑把一對梨渦襯得很可愛。
祁斯白補完作業回到座位旁,就見牧陽成把自己擰了快一百八十度,正和側後方的江逾聲逼逼叨叨。
“……明眼人誰看不出我們課代表喜歡他啊,三天兩頭借他抄作業。也就隻有他自己,覺得人家和他隻是好朋友。”
“他……不喜歡?”祁斯白聽見江逾聲低低啞啞地問了一句。
“你說祁斯白?”牧陽成樂出了聲,又忙假模假樣地拿手捂住嘴。
“不不不,這少爺壓根兒就沒開竅呢。不止課代表,下至學妹上到學姐,範圍橫掃整個九中,他跟哪個女生都是——好哥們、好朋友。”
牧陽成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我都想替人女生罵他,誰想跟他好哥們啊真是。”
祁斯白看了眼江逾聲毫無波瀾中透出幾絲冷漠的臉,抬手掐住了牧陽成命運般的後脖頸,“你要罵誰?”
“誒你什麼時候來的……這是重點麼我的哥,”牧陽成扒拉兩下祁斯白的胳膊,憤憤道:“剛剛是誰跟我們桑女神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
祁斯白一臉莫名,“我補作業呢你沒看見?別總亂傳人女生的八卦。”
“……嘖,你知道一個男生一般什麼情況下,才會和女生有堅如磐石的革命友誼嗎?”牧陽成誇張地朝祁斯白挑挑眉,“當他性取向為男的時候。”
祁斯白看牧陽成滿臉調侃,就知道他又皮癢了。他欺身上前,手臂作勢勒上牧陽成脖頸,“你爸爸我,鐵直,懂?”
江逾聲忽地開口:“祁斯白,答題紙還我。”
他聲音裏鼻音還是很濃重,莫名給人一種受了委屈的錯覺。
祁斯白動作一頓,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點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他鬆開牧陽成,把自己的連同對方的一起遞了過去。
江逾聲抬眼看過來。
“……哦,我以為你要禮尚往來呢,你不看就算了。”
祁斯白說著,剛要把自己的答題紙挑出來,江逾聲已經伸手把四張答題紙都從他手上抽走了。
“這幾桌除了你,作業都寫完了。”
江逾聲垂眼看著祁斯白答題紙上剛用藍筆抄上、筆跡還未幹的第二種解題思路,嗓音裏含著淡淡的啞:“近的不抄,你非要去抄人家姑娘的?”
祁斯白很輕地皺了下眉。
第一秒,他沒弄明白江逾聲是什麼意思。
第二秒,他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哦,我上周為什麼忘了寫作業?因為寫一半,就被陳老叫去帶某人找教室了……我的答題紙你還我!”
江逾聲按住答題紙不鬆手,淡然提醒:“禮尚往來,祁神。”
牧陽成已經習慣了兩位大佬腦回路清奇的拌嘴方式,事不關己地回身掏出語文課本後,給薛遠發過去一條微信。
成:[遠,今兒中午咱們和江大佬一起吃火鍋吧!!]
薛遠:[昨兒不是剛一起吃過,江神不會煩咱們嗎]
成:[不會吧,我看江神跟咱們白打得一片火熱!]
成:[我待會問問江神去哈]
薛遠:[??真假的]
薛遠:[我ok啊]
於是,托牧陽成的福,祁斯白和江逾聲從語文教室到物理教室,最後一路爭辯到了二層食堂。
桌子中央的火鍋正咕嚕咕嚕沸著,鮮香火辣的羊肉被牧陽成和薛遠用公筷一片接一片地往祁斯白和江逾聲的碗裏夾。
而被服務的兩位,麵對著一口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鐵鍋,竟然爭出了一種舌戰群儒的氛圍。
路過的幾撥學弟學妹走著走著就忘了自己是要去倒飯,不近不遠地圍過去,仿佛在旁觀街頭對弈的兩位大爺。
“暴力求解是基本功,不是每一個看似巧妙簡便的方法都真的更簡便,也可能隻是鑽牛角尖。”
“雖然有的教材寫得確實很爛很囉嗦,但解法本質都是沒錯的,那幾條輔助線該連的都得連。”
“你舍近求遠沒關係,但非常規的方法就要特別注意諸多細節。等價都不成立,再往後做有什麼意義?”
“你非要刪掉的那條輔助線,在梅涅勞斯或者塞瓦那一步確實不是必須的,但再往後一步,對於找bde那個小角的補角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牧陽成和薛遠在一旁呆若木雞。
“這就是你說的……打得火熱?”
“……”
“牧陽成,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這不是在打呢嗎。”
“我不懂你們數競但我大為震驚,你們都能心中有圖、憑空意念?可以對著一口大鍋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數競倒也沒這麼玄乎,應該是這兩位玄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