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停頓一秒,看著站在自己右邊的江逾聲,忽然感覺到,左肩上……
有人很輕地拍了他兩下。
記憶裏,牆麵上的那行紅字明晃晃寫著:有人在拍她。
那一瞬間,一股涼意直竄上祁斯白腦後,他一個激靈,嗷一嗓子就直直往江逾聲那邊撲上去!
“靠啊——”
整個走廊陰風習習。
靜了三秒,江逾聲僵著脖子,側著臉想要避開祁斯白蹭到他下頜的幾絲額發。他兩手懸在半空中,半晌,試圖掰開差點要把他衣服都扯破的某人的手。
祁斯白緩緩睜開眼,和江逾聲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他微微側頭去看,隻看到一片空氣,和一路直通到盡頭的一列半掩的地下室門。
他攥著黑色短袖的手絲毫未鬆,甚至還攥得更緊了。
江逾聲沒想真嚇著他,無奈解釋:“剛剛,我碰的。”
說著,江逾聲抬起左手,和剛剛一樣,拍了下他左肩。
祁斯白默了兩秒,倏地鬆開江逾聲,往後退開兩步。
他平時不怎麼怕這些神神叨叨的,剛剛純粹就是氣氛到了……
祁斯白歎了口氣,抬手捂住半張臉。
過於丟人了。
江逾聲沒什麼表情地整理著自己被他弄皺的衣服。
走廊出口那一邊忽然響起兩聲刻意的咳嗽聲。
祁斯白唰地扭頭看去,就見薛遠連同射箭、攀岩和田徑課的四五個同學都堵在樓道口,一臉驚疑未定、又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和江逾聲。
祁斯白緩過神,奇怪地問:“你們在那杵著幹嘛?”
其他幾人看看薛遠,薛遠努力平淡地開口:“你剛發現我們杵這兒?是你們抱得太認真,所以我們剛剛那幾聲此起彼伏的‘靠啊’都被你們忽略了麼?”
祁斯白一噎:……靠。我以為那是我自己喊的啊。
課間不過十分鍾。
雖然因為下午第二節課後有二十分鍾可以拖堂,老師額外寬容,可以通融大家遲到五至十分鍾。但耽擱這麼一會,時間也有些緊張了。
通往地下教室的那扇鋼製雙層門被打開,眾人蜂擁著走進氣味愈發濃鬱的樓梯間。
祁斯白和江逾聲墜在人群後排。
祁斯白平複了半天心底的羞恥,還是沒忍住,碰了碰江逾聲的胳膊。
江逾聲側眸看他。
“你……一點沒被我嚇到?”祁斯白皺皺眉,喃喃道:“……我故事講得有那麼差嗎?”
江逾聲靜默一瞬,在走下樓梯、人群四散各自集合時,才開口說:“你離我那麼近。”
祁斯白看著江逾聲抬手用指節蹭了下隱隱發紅的左邊耳垂,沒太聽懂:“嗯?”
江逾聲微不可察地笑了下,“鬼的氣息不會那麼熱。”
沒等祁斯白應聲,他四下掃視一圈,看明白偌大地下室的構造,和祁斯白說了句“謝謝祁神帶路”,就準備跟著攀岩課的同學往右邊走了。
臨走前,江逾聲腳下一頓,又回身,和剛剛一樣,拍了拍祁斯白的左肩,安慰似的。
“……”
祁斯白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三個體育班雖然分散在三個方位上課,但課前的熱身活動都在地下室中央的一片空地,繞圈跑步。
田徑班因為男女生體能差異而按性別分了班,男生班在操場上課,女生班在地下。
於是這會兒,地下教室的女生偏多,跑步時見習出列的也是零星幾個女生。花叢中唯一一點綠,就是攀岩課隊列裏站出來的江逾聲。
祁斯白領著射箭課的同學排成一列,繞圈跑著。
薛遠在他身後,一邊回頭看一邊喘著氣說:“這都大半個學期過去了,江神怎麼一來就選了個攀岩?這課不容易吧。”
祁斯白腳下邁步很大,卻不怎麼喘,勻聲說:“他應該不出國吧。不是隻有你們出國班才需要所有科目都高分?”
薛遠想了想,“江神的‘全科第一’裏好像是包括了體育和體測?”
隊伍後麵的女生遙遙地喊著:“祁斯白!慢點慢點!”
祁斯白一個回神,慢下步子,朝隊列後邊應了聲“好”,又轉頭追問薛遠:“……真假的?那他一千米和引體向上成績是多少啊?”
薛遠心底一陣腹誹:看看,這該死的、男人的勝負欲,它又冒出來了。
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剛想說“我怎麼知道,你問牧陽成還靠譜點”。緊接著,他就看見前方的江逾聲抬頭看了過來。準確地說,是認真地看向祁斯白,像是聽見了他問的話。
薛遠腳下一個趔趄。
靠,他都忘了,這兩人是可以探病送藥、在無人走廊裏抱成一團的關係。所以江逾聲體側什麼成績,祁斯白到底為什麼要在他跑得要死要活的時候還狠心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