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仲強邊走下微暗的樓梯,邊問莫永說,“那隻拐杖是誰的?”
經過一兩秒鍾,他才頭也不回地說:“是主人的。”
“你們主人喜歡玩捉迷藏嗎?”仲強諷刺地說。
“主人現在在那邊的餐廳裏,隻是那隻拐杖掛在樓梯扶手上而已。”莫永平靜地說。
“你們主人習慣把東西放在那種地方嗎?”
莫永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
黑色胡須下的臉,瞬間浮現出似挑戰又似憤怒的神情。
“沒錯,”他說,“主人的確有隨處放東西的習慣,所以,他叫我們不必在意。”
劉藤覺得這個男人在說謊。
剛才劉藤的確感覺到樓梯上有人,不,不隻是感覺而已。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劉藤想除了他之外,仲強、安誌應該也都看到了一個慌慌張張躲開我們視線的身影。
那是一個黑色的小小身影。
這個身影最近屢次閃出。夏彩昨天在大廳的樓梯平台看到的身影、劉藤昨天在禮拜堂門口看到的身影、仲強在溫室看到的身影,還有沈月聽到的拐杖聲以及鋼琴聲……
實實在在顯示出這個旅館裏的確住著不知名的沒有露臉的又一個人。
地下室裏沒有暖氣設備,冷得連呼吸都快結凍了,不過,當然比外麵好多了。
右前方角落,有一塊白布攤開著,浮現出人的形狀;申高的屍體就安置在那裏。
我們把搬來的新屍體放在旁邊,莫永從櫥櫃中拉出一條白布,交給仲強蓋在曲蘭的身上。
田春達和助手這時從附近的派出所趕了。刑警們做了初步調查,又把人們集合到餐廳。
“找到凶手了嗎?”旅館的主人白賀秀冷漠地詢問田春達。
“還沒有,”田春達搖搖頭,說,“正在追查。”
“不過,這夥旅客真的給我們添了很多麻煩。”白賀秀從容不迫地拉攏橄欖色睡袍的前襟,微微幹咳幾聲說,“房子染上血跡,真的讓人很不舒服,希望下次會發生在旅館外。”
聽到“下次”兩個字,其他人驟然屏住了氣息。
不管他說這句話有多少開玩笑的成分,讓劉藤訝異的是,所謂“下次”難道是指凶手殺了兩個人不夠,還會殺更多人嗎?
“電話還不通嗎?”田春達問。
“凶手好像還不想讓警察來,”白賀秀在濃眉間出現深深的皺紋,嘴角卻還是帶著沉穩的微笑,“今天早上,賴鳴發現放在樓梯門廳的電話壞掉了。你們去地下室時沒看到嗎?”
“真的嗎?”
“嗯,聽筒上的電話線被扯斷,已經無法修複了。可能是凶手怕恢複通話,所以昨天晚上扯斷的。”
“這個房子就隻有一部電話嗎?”
“我很討厭電話,”白賀秀輕輕聳肩說,“可是,又不能完全不打電話或不接電話,所以裝了一部。而這深山裏手機信號很差,大風雪天氣裏就更差。”
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表情僵硬,時而歎息。
“白賀秀先生。”田春達看著旅館主人。
“什麼事?”
“您有隨處放東西的習慣嗎?”
白賀秀狐疑地挑起眉梢,沒有馬上回答,那種反應好像是聽不太懂那句話的意思。
“誰說的?”
“他啊。”
白賀秀沿著田春達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站在左牆壁邊的莫永,“真是的。”白賀秀說,“也不必說成是我的習慣啊。”
“您使用拐杖嗎?”田春達緊咬著不放。
“拐杖?”白賀秀又挑起了眉梢,但是,隨即從緊閉的雙唇中露出潔白的牙齒,說:“嗯,偶爾。”然後像演戲般攤開雙手,半開玩笑地說:“喲,是不是我又把拐杖遺忘在哪裏了?”
“在前麵樓梯,我們去地下室時,在途中看到的。”仲強皺著眉頭說。
“是嗎?謝謝你告訴我。”白賀秀像在哄天真的孩子般笑著,喝了一口咖啡,說,“下次我忘了東西放在哪裏,就請你幫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