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閃過的驚慌沒有逃過孟曉春的眼睛,她往前走了兩步,更加從精神上壓製住他,漆黑的眼睛像是能洞悉他心中的一切,“她是用錯藥把她害了,你可以求救,但是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停止呼吸,難道不是殺了她嗎?”
他急促地呼吸著,強硬地辯解道:“不,不是這樣的,是我幫她解脫了,她當時那麼痛苦,我必須幫她解脫!”
孟曉春繼續道:“就像那兩個你殺的女人和她們孩子一樣。”
他喘著氣,眼神中滿是怨恨,他瘋狂地怒吼:“因為她們不配當母親,孩子生下來卻要承受她們的痛苦,像我一樣的痛苦!”
孟曉春看著他手腕上一道道交錯的刀疤,淡淡道:“所以你解脫了她們,那你自己呢?解脫不了吧,你試了很多次,但都沒有成功。”
陳大康麵色發白痛苦地緊咬著嘴唇,沒有吭聲。
孟曉春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你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看看周圍的警察,他們抓住你隻是時間的問題。即使你現在動手你也完成不了,你的手很快就會握不住那把刀,沒有了籌碼你隻會被抓。想想你被抓住之後的下場,被關在監獄,等待著死亡,那些人用槍對準你,那時候你的生命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她在離他還有兩三步的地方再次停下。
“從出生到最後,你的命從來都不由你控製,可現在刀就在手裏,現在你的命還在你手裏。”孟曉春抬起自己的右手,輕輕握拳仿佛握著什麼,她把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胸口,毫無起伏的語調卻如同最誘人的蠱惑:“為你自己解脫吧。”
陳大康的眼睛緊盯著孟曉春的動作,從近處孟曉春黑漆的眼睛能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模樣。他低頭看著那把抵著孕婦脖子的刀,怔了幾秒的時候,孟曉春的話就像那隻蝴蝶,而那隻蝴蝶現在就在他麵前,一伸手就能夠到。
他慢慢鬆開右手,早已虛脫的孕婦癱軟在地,但他的眼睛依舊看著孟曉春的眼睛。他笑著向自己刺去,終於,一切都能解脫了。
一直向這裏靠近的田春達見狀飛奔過去一把將陳大康壓倒在地,將他握刀的手反手製止住。陳大康拚命地掙紮著,瘦弱的身體此時卻迸發出了驚人的力氣。他吼叫著想要掙脫,卻被田春達死死扣住。田春達見他情緒實在激動,毫不留情地一記手刀將他劈暈。稍後趕來的刑警給陳大康戴上手銬。田春達蹲在地上抬起頭,就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睛,那個目睹了全過程,甚至引導了全過程的女刑警,卻靜靜地站在那裏。田春達讚許地對她說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回到公安局,田春達和郝東繼續審訊醒過來的陳大康,而向海洋和溫言則負責審訊那名在現場惡意製造事端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溫言過來向田春達報告:“田隊,那名孕婦雖然受到了驚嚇,但是現在身體已經沒事了,肚子的孩子也沒有問題。那個男人硬說自己那時候是被人威脅的,說有一個男人拿著刀抵在他後麵,要是他不按照那人說的做就捅死他。你們說這可信嗎?我聽著像是在胡扯啊!”
郝東接口道:“這也不一定是他胡說,說不定拿刀威脅的那個男人是陳大康的同夥呢,陳大康的手機上不是收到條提醒他的短信嘛,隻可惜那個號碼是個一次性的號碼,沒法追查是誰發的。”
安義胸中發悶,“那不是搞了半天還不能結案嘛。”
這時田春達突然開口:“他沒有同夥,這些不過是一個人的惡作劇而已。”
“惡作劇?這可差點又一條人命啊。”溫言說道。
“他能在我們找到陳大康之前發短信提醒他,說明他很早就知道陳大康是凶手。這就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通過線索在我們之前找到了陳大康,二是他看見了凶手綁架死者或者目睹了他拋屍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