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櫃中的凍屍10
郝東起身走到桌邊,隻見幾個暖水瓶並排放著,雜物堆積在破舊到看不出顏色的塑料盤上,吃剩的方便麵和吸毒用的壺就這麼挨著彼此,油湯上已經結了厚厚一層白黴。
他突然拉開椅子坐了下去,田春達來不及阻止,隻見他直直坐在那碗已經黴得發臭的方便麵前,仿佛伸手要拿筷子似的。
緊接著,郝東抬起頭,若有所思地望向對麵,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房間另一端殘破不全,被報紙勉強糊住的窗戶上。
田春達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隻見郝東倏爾起身走向窗戶,借著光亮仔細搜尋布滿油汙的窗台和木棱,突然伸手用力去推已經變形了的木頭窗扇。
嘭!
窗子被推開了,晚風一拂而入,霎時將屋裏令人作嘔的異味衝散了不少。
“——過來吧,”郝東指著外窗台,聲音波瀾不驚,說:“這有痕跡。”
田春達走過去一看,內外窗台交界處,
木框上積滿了不知道多少年煙熏火燎留下的油汙,而在黑色的積垢上,殘留著幾條極不清晰的鞋印。
田春達向外探身,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於在筒子樓外部緊貼牆麵的消防梯上發現了攀爬的痕跡。
田春達隨即打了個電話:“喂老秦,我在胡偉勝供述的一個販毒窩點裏,這兒出了點新線索,你們離得近就順便過來一趟吧。”接著他說出了地址。
郝東把鞋印拍照留存好,一手扶著牆,就想往窗外的消防梯爬。然而他的動作剛到一半就被田春達拽著肩膀拉下來了,說道:“我先上去。”
田春達把郝東推到自己身後,緊了緊手套,抓住窗框“哼”的一聲,幹淨利落騰空而起,整個人鑽出了窗戶,全無防護地掛在了消防梯上,探頭往樓頂一看:“啊!”了一聲。
“有東西?”郝東問。
“這姓黃的是個人才啊,”田春達高聲道,三下五除二爬上樓頂天台。郝東跟了上來。
頂樓天台上隔熱用的毛氈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垃圾、廢建材、破損的管道充斥了這片空間。天台兩端的樓道鐵門斑駁生鏽,早已被鎖了起來,而邊緣地帶用磚瓦和鐵皮搭建了三間違章建築,傳來發電機嗡嗡作響的動靜。
“自建頂層小複式,創意相當不錯嘛,黃偉勝不去學建築真是可惜了。”田春達走近鐵皮屋往裏看了看,說:“你站外麵吧,我進去看看。”
一排三間小屋,田春達進了最左側那間,三合板做的門伸手一推就開了。屋裏蓬一下炸出的灰塵把田春達嗆得咳了好幾聲,待灰塵散得差不多了,他才借著手機照明彎腰鑽進去,隻見滿滿當當的雜物堆滿了這座四五個平方米的小屋,連轉個身的地方都沒有。
長滿了蜘蛛網的櫃子上堆著各種塑料製品和破銅爛鐵,都是些難見的器具,有的裹著塑料布,有的蓋著泛黃的白布。
田春達看著那堆器材的形狀,心裏就有底了,草草拍了幾十張照片,然後也不嫌髒,頂著灰塵把布一掀。
滴瓶、反應罐、加熱器、脫水機……
田春達退了半步。
——在這林林總總的蜘蛛網間,竟然藏著一批製毒工具!
“……田隊。”
屋外暮色四合,夜風呼嘯。郝東的視線逡巡整座天台,落在了不遠處正發出發電機聲響的鐵皮屋上,略微遲疑了一下,重複道:“田隊?”
屋裏窸窸窣窣的,不知道田春達在幹什麼。
郝東眯起眼睛,思忖半晌,終於舉步走了過去。
鐵皮屋的窗口是用塑料布蒙住的,鐵鎖虛掛著,隻要輕輕拉開門閂就能進去。這間屋子跟另外兩間不同,陰暗狹窄的陋室相對比較空,發電機堆在牆角,幾種不同顏色的電線通向鐵屋另一端半人高的毛氈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