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手指裏的銀針都插得很深,幾乎隻留了一小截在外麵,要把它們都拔|出來的話,不可避免地又會碰到指甲部分。
但是那林的指甲已經盡數被人剝了下來,所以少年每一次拔|出銀針時,都會戳動到沒了指甲覆蓋的嫩肉部分。
每一次碰到都是一陣劇痛襲來。
十指連心,痛徹心扉。
即使那林咬緊了嘴唇沒有發出聲音,但還是忍不住在銀針拔|出來時,痛到冷汗直冒,控製不住地發抖。
少年一邊小心翼翼地替那林把這些銀針拔|出去,一邊心裏也在疑惑:
那林到底是怎麼傷成這樣的?
雖然那林在修道院裏不受待見,但平常做錯事了,也不過是不準吃飯這些處罰。
而這些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明顯超出懲罰的地步了。
這分明是酷刑!
待把銀針全部拔|出來之後,那林已經疼得整個人都虛脫了,前額的頭發都被汗水打濕,緊貼在額頭上。
從那林手指中拿出的銀針,長長短短總共二十四根。
就算是麵無表情如少年,此刻也不免有點不寒而栗。
知道那林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開口說話,所以他沒有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隻是默默出了門,十多分鍾後,端著一盆白雪走了進來。
他們這離柴房很遠,所以平時都是用雪粒胡亂抹幾把,就算是洗臉了。
怕那林戴著麵具捂著難受,所以少年想讓他摘下麵具洗一洗臉,然後好好休息一晚。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讓那林用雪粒洗臉,而是把鐵盆放在地上,然後對著鐵盆打了個響指。
一聲輕響過後,隻見一小簇橘黃色火焰竟然悠悠然憑空出現,漂浮在他的手指上方。
火焰不大,僅有小指長,但那橘黃色的光芒卻驅散了羊圈的昏暗。
不過那林已經疼得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他並沒有看到這份光芒。
少年蹲在鐵盆前,用他手指處的火焰開始融化雪粒。
直到雪粒都化成熱水,他才拿起一塊洗幹淨了的布條在熱水裏麵浸泡。
待布條浸滿熱水,變得和熱水一樣熱的時候,他擰幹了布條,起身向已經睡著了的那林走去。
輕輕將那林的麵具摘下,可以看見那笨重的木頭麵具後麵,是一張不輸小少爺的清秀臉龐。
不過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那林整個人連著臉龐都十分瘦削,膚色也是不健康的晦暗顏色。
小心翼翼地替那林擦幹臉上的汗水後,少年沒有吵醒他。
給他蓋上一條毯子,少年靠著柱子坐了下來。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擦黑。
少年靜靜看著褥子上熟睡的那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天天還未亮,那林就醒了。
一想到廚房的水還沒挑,生火的木柴也還沒運過去,羊圈的羊們更是從昨天就沒有喂,他便掙紮著準備起身,然後就被身邊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的少年製止住了。
“別動!”少年冷冷看他一眼,“你現在還不能起床。”
他以為,以他現在這個身體能幹什麼?
雖然少年是關心自己,但是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去做呢!
更何況,如果不做完的話,修道院的人找到羊圈,少年很有可能就會被他們發現。
所以那林不得不去,“我還有活要幹,不能一直呆在這裏。”
看著堅持要起床的那林,少年的眼神同樣很堅定。
他堅持著不讓那林起床,按住那林肩膀的手就沒打算收回去,“不行。”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良久,少年沒有敵不過那林的堅持,他輕歎了一口氣,語氣難得地帶了一絲不解:
“為什麼你不離開這裏?”
如果每天都要被人這樣虐待,少年覺得自己一定會逃跑。
不僅要逃,他還會讓所有虐待過他的人,都得到他們應有的報應。
事實上,在一個月前,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當時奴隸院的所有人,除了和他一樣的奴隸,其餘所有看守,總共十一人,通通被年僅十歲的他親手殺死。
所以,他很不解,那林為什麼硬要留在這裏呢?
那林被少年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懵了,因為還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