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深夜,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多小時。
出了地窖,兩人在夜色的掩護下前行。
在這一周裏,少年已經基本摸清了修道院裏的地形,所以即使在昏暗無比的環境中,也絲毫不影響他前行的腳步。
“等會我們可以從廚房那裏走。”少年走在最前麵帶路,他一邊謹慎地打量四周的景色,一邊對身後緊跟著的那林說道:
“從那裏的後門出去以後,有可以離開俄古多的大道,不過光靠走的話,可能不太行,所以我們得先去一趟馬廄,我記得那裏有一匹拉貨的馬。有了它,我們會輕鬆很多。”
那林點頭,“都聽你的,我們快走吧。”
當下,兩人不再交流,都專心致誌地趕路。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少年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但要具體說什麼東西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黑夜仿佛掩藏了什麼。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打量他們兩個,但仔細去看時,卻什麼蹤跡也尋不見。
少年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直到兩人來到馬廄前,少年終於察覺到這陣不安究竟來源於哪裏:這一路上,未免也太順利了點。
兩人隻要一得到那匹拉貨的老馬,這次深夜逃亡,就已經可以畫上結束的符號。
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
少年越想越覺得不安,這種感覺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是比暴風雨本身還要折磨人的東西。
他甩甩頭,正想著別顧慮那麼多,趕緊逃跑才是正事時,那林卻突然伸手攔住了他。
“噓~”那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看向馬廄,“裏麵……好像有人……”
這句話瞬間讓少年緊張起來了。
難道……是他們追來了?
他把目光投向馬廄,果然,馬廄裏確實有一陣明明暗暗的燈光,並且不時還有隱隱約約的人影晃動。
就在兩人都伸長了脖子張望時,忽然間,從亮著燈的馬廄中傳來了一聲極其恐怖的慘叫聲。
這聲音極其瘮人,直叫人聽得起雞皮疙瘩。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實在不敢想象,聲音的主人是遭遇了什麼,才會發出這種恐怖的慘叫。
“要去看看嗎?”那林看了一眼少年。
他們逃跑的籌碼都在這馬廄裏,有了那匹馬,以後的事都是事半功倍,要在這裏半途而廢的話,實在叫人有些不甘心。
顯然,少年也是這麼想的。
平複了一下心情後,他對那林道:“去,怎麼能不去,你跟著我後麵,哪也不要亂跑知道嗎。”
那林笑了笑:“知道了,我又不是還需要你牽著走的小孩子。”
這話提醒了少年,隻見他一臉恍然的樣子,而後不由分說地牽住了那林的手。
他是真的不安,現在這個情況,和四年前的那個夜晚實在太像了。
那時他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地覺得不安,然後唯一的親人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在他眼前被斬成兩半。
少年不敢放開那林的手,生怕在下一秒,那林也會在他眼前斷成兩截。
那林卻被他牽得有些不自在:“你還真把我當做孩子啊?”
說著,他就要掙脫開,但是卻被少年嗬斥回去了。
“別動!”
見少年的雙眼裏沒有一點戲謔的成分,反而全是認真,那林有點不理解了。
為什麼他們兩個男的要手牽手呢?難道這是什麼新的風潮?外麵的人都是這麼做的?因為他在修道院裏與世隔絕太久,所以不知道?
想歸想,那林卻是沒有再掙開少年的手。
而少年也不知道,他因為擔心而做出的這個小小舉動,在那林心中,卻從此種下了一顆奇異的種子。
來到馬廄最外麵的透氣窗前,少年朝裏看了一眼,然後開始皺眉了,而後眉頭越皺越緊,幾乎都要打結了。
見他這副樣子,那林也有些不安,悄聲問道:“怎麼了?”
問的同時,他的腦袋也往窗台上湊了過去。
“別看!”少年剛想阻止他,可是已經晚了。
在看清馬廄裏的情況後,那林的臉色也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了。
而讓他變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為那具被吊在馬廄房梁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