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滿意得點點頭,又道:”道觀中的事務,趁著這些時間,我會一一交給你們來打理,別怕,事務不複雜。師父的師兄們走得早,道觀裏的事務都是師父自己一點一點摸索來的,對比以往,現在要處理的事務就簡單多了,別怕。”
行路臨傾身向前,手指攥著桌角捏得指節發白,臉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幹二淨:”師父,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們想想法子,降術還是禁術也好,我們想個辦法延續你的……”
老頭兒打斷了他:”老二,沒有別的辦法,什麼降術禁術你通通想都不要想!”
行路臨:”可是,師父……”
老頭兒再次打斷他:”我說了,想都不要想!路臨,你記住,要是你敢做些亂七八糟,逆天改命的事情來,我就是在黃泉之下都會回來找你,把你逐出師門!”
行路臨還想說些什麼,老頭兒擺了擺手,咳了一下,麵色蒼白,”路臨,你出去吧。我和你大師兄商討一下戰盟大會的事兒。”
沉默半晌,行路臨微微躬身行禮,推門而出。
天空中閃過一道光亮,照亮了他的臉。怦的一聲,夜空中炸開絢爛的煙花,院子裏傳來師弟們歡快的笑聲。
他差點忘了,今日是正月初四啊。
從山下鎮子裏傳來的是煙花爆竹聲聲響,去年,他還在行家村,他在幹嘛呢?好像是行路安調皮,在自家屋外瘋跑了一陣,這兒有煙花他要去湊熱鬧,那兒有人在烤肉他也非要去看看。
然後他就在家門前摔了一跤,行路臨抱著他哄了一夜才不哭的。
“二師兄二師兄!”
易水清蹦蹦噠噠地跑過來,恍惚間,行路臨還以為看到了行路安。
易水清撲到他懷裏,揚起凍得紅撲撲的臉蛋,笑著說:”二師兄,下雪了,你快過來!還有好多漂亮的煙花!”
行路臨把他抱在懷裏,易水清問:”二師兄,大師兄呢?”行路臨指了指身後的門,”大師兄在裏麵和師父在說事。你要進去找師父嘛?”
聞言,易水清在他懷裏一扭身子,扁著嘴說:”不要,師父,壞!”
行路臨忍俊不禁,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記仇啊?”他捏了捏易水清的小胖臉,軟乎乎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他們在院子裏看煙花,一直待到子時,華居機才從師父房裏出來。
他手裏拿著一疊紅紙包,裏麵是一枚銅錢,權當壓祟錢。易水清將紅紙包攏在掌心裏,支支吾吾半天,才問:”師父呢?”
華居機抱起沉甸甸的易水清,笑道:”在房裏,你可不要進去打擾師父,他老人家已經睡了。”
易水清皺著一張臉,哼道:”我才不會呢,師父討厭。”
這是行路臨第一次收到壓祟錢,他將紅紙包妥貼收進懷裏,拍了拍胸口,有種沉甸甸的滿足感。
華居機趁著煙花在空中燃起,湊到他身邊道:”老頭兒打算讓我們參加戰盟大會。”
行路臨聞言一愣,戰盟大會?那封帖子他沒有看過,據華居機說,戰盟大會落在四月份,在萬物複蘇的立春之際。
大年初六,小寒時節,有雪。
這是行路臨在蒼狼山上過的第一個年。
今日,有驚喜。第一,師父出了門,給他們做了一頓早飯,雖然依然是黑糊糊的,味道非常不怎麼樣。
第二,師父要帶他們去後山,挑劍。
眾弟子高興得忘乎所以,除了年紀最小的易水清不能去以外,其他人都能去後山親自挑劍。
這份高興讓師弟們衝淡了對師父明顯變老的怪異,還以為是師父因為閉關不順,加之最近太累了,導致他蒼老了許多。
隻有華居機和行路臨顯得憂心忡忡。
他們從來不知道後山原來這麼大。峽口上,筆直的山峰雋秀婀娜,千年生息。山風吹來,翻雲霞蔚。暴雪來襲,千裏冰封,萬裏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