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2 / 3)

出門沒看黃曆,出師不利。

幾個實驗室門口的欄杆上錯錯落落掛著各色雨傘,顯然來了不少人。工科研究生的生活大多單一,如果沉浸在學術研究中的話,倒也說不上枯燥,隻是天天呆在實驗室裏難免覺得乏味。

黎歌不愛呆在實驗室,隻有每周趕deadline的時候會在實驗室趕到深夜。她看了一眼實驗室的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接去見新導師。

黎歌站在電梯口思忖片刻,決定還是走樓梯上去。

黎歌一腳一腳的踏著台階向上,指尖輕輕的點在扶手上,思緒也飄飄乎乎,最近因為換導師的事情心煩,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今天見過新教授應該就算是塵埃落定了吧。

知行樓是回形老樓,502並不難找,隻是黎歌鮮少來五樓,總不免兜個圈子才找到。

502的門虛掩著,裏麵安安靜靜。

黎歌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衣服和頭發,拍拍臉頰,擠出一個得體的笑臉,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低沉的男聲從裏麵傳出來:“進來。”

黎歌推門進去,才發現這間辦公室很大,被隔成幾個小區域,最裏麵的應該是導師的辦公區,有磨砂玻璃隔著,隻有隱隱綽綽的身影,身材高大,可惜看不清模樣。

陸楠潛側身站在書櫥旁,剛放完一本厚厚的專業書,聽到門口的動靜,拿書的手頓了一下,停下手中動作,抽出一張紙仔細擦著指節,一雙大手骨肉勻稱,指節分明。

外麵雨勢似乎大了些,滴滴答答變成淅淅瀝瀝,引得人心緒煩亂。

黎歌走過去,男人側身對著她,輕聲叫了一聲:“老師。”

男人聽到了動靜,緩緩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清俊深邃的麵孔。

黎歌在看清那人的麵孔後,驀然瞳孔驟縮,笑容也僵在了臉上,隻覺得渾身血氣往頭頂湧去,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她原本平靜的心似乎被投下一顆小石子,觸開跌蕩的浪,周圍簡易的布置都黯淡,失去色彩,隻有他更加鮮活,眉目清淡,月朗風華。那張俊逸的麵孔,熟悉得仿佛像一張足以將她囚至窒息的大網。

黎歌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怎麼會是他!

黎歌看著眼前的人,怔怔說不出話。

時間仿佛在此刻定格住了,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就這樣靜靜看著對方,似乎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因此外麵的雨聲愈加清晰,落在窗台上,聲音清脆,似乎敲打在黎歌的心上,像是喚醒往事的鍾聲。

還是那張臉,卻成熟了許多,薄唇微抿,眉目如遠山,濃眉之下的眼睛如深潭,清弘深邃,平靜的像無風的湖水。

少了幾分少年氣,更有男人的味道。

以前她覺得,陸楠潛有一雙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眉眼,溫和時似乎與溶溶月色化為一體,眸光裏有揉碎的青山遠霧;淩厲時又像最鋒利的寶劍,見血封喉銳不可當。

隻是沒想到,讓他眼神漠然時,隻有荒漠的孤寂與冷清,讓人一身寒意。

黎歌說不上是釋然還是失落,她不是沒想過再見陸楠潛的情景,預想的再多,當他真的一臉漠然地站在自己麵前,心髒還是忍不住收緊了,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陸楠潛終於開口,聲線平穩:“黎歌,你好,我是你接下來一年的指導老師。”

他背過身去,在一旁的白板上板書自己的名字。

鐵畫銀鉤,風骨遒勁。

陸楠潛。

他回過頭,黎歌唇角勾著一抹嘲諷轉瞬即逝,似乎在嘲笑自己多此一舉。

陸楠潛,黎歌看著白板上的三個字,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幾個字呢,甚至比自己的名字還熟悉,從少女時期,這個名字就被她掛在嘴上,念在心上,連不經意間稿紙上的塗鴉都是他,他是她心中唯一而亙古的風景。

看來是不想敘舊了,黎歌的手不自覺收緊,重逢不如初見,沒想到再見麵居然是這樣的場景,黎歌的心似乎被密密匝匝的針腳縫起來,悶得她喘不過氣,她的指甲狠狠掐進手心,似乎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陸老師好。”

陸楠潛有一瞬間的怔忪,以前她總是軟軟糯糯地叫自己容易哥哥,外人麵前也會假裝乖巧地叫聲楠潛哥,偶爾也會壯著膽子,氣急敗壞地叫自己陸楠潛。

他很快就收回思緒,對著沉默的黎歌說道:“我聽張教授說過,你是跨專業的,你本科學的是數字媒體藝術,進了課題組以後才開始接觸密碼學知識。”

難道是嫌她根基太淺?黎歌也懶得過多揣摩他的想法,隻沉默地點了點頭。

陸楠潛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隻是問:“你的課表呢,作為你的老師有必要了解你的課程安排。”

黎歌這才想起來,她的課程表遲遲沒有老師簽字,還沒有交上去。一摸身後的書包,忘帶了。她抬頭說:“老師,我忘記帶了,要不改天再拿來請您簽個字。”

陸楠潛指了指桌上的筆記本:“舍近求遠,你登一下教務係統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