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過子時,藍幼羽出門後,依然能看見有人趕著馬車,陸陸續續向南行。她想回去把梁靖趕走,轉念作罷,又從懷中掏出那顆紫銅鈴鐺,向內渡入真氣,僅僅片刻,那銅鈴又連震數次。
這是天一閣的傳訊秘法,藍幼羽收到回複,當即施展輕功,向城北疾馳而去。
在鎮北都督府不遠處的一間客棧內,一個二十多歲的白衣女子,端坐在燭火前,把玩著一顆紫銅鈴鐺。不知過了多久,那鈴鐺悄無聲息的震動起來,白衣女子將鈴鐺收入懷中,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藍幼羽正四處尋找師姐的蹤跡,忽然察覺五十步外,一間客棧的窗戶吱呀一聲打開,她腳步不停,直奔過去,不多時已來到近前,飛身入內。
進入屋子,藍幼羽抱怨道:“白師姐,我總爬窗戶,感覺像個采花大盜。”
那名白衣女子,正是藍幼羽的師姐白霜雪。她對藍幼羽的抱怨聽而不聞,道:“這幾天你去了哪裏?怎麼耽擱這麼久?”
藍幼羽嘿嘿道:“有點事。”
白霜雪皺眉警戒道:“遇到麻煩了?”
藍幼羽搖頭道:“那倒沒有。”她坐到桌前,取來一杯茶水喝下,道:“今天我在鎮北都督府,還真聽到一些軍情。”
她喝口水,繼續道:“今晚會有三萬人從涿州調入幽州。另外,還有個叫何仁峰的,要去幽雲十六州的中西線集結兵力,馳援幽州。聽他們說,到時候幽州守兵估計能超過二十萬。城裏的存糧最多夠這些人吃三個月。江行知現在正想著怎麼向長安要糧呢。”她說完,忽然想起一事,補道:“對了,有個叫陶梓的將領,帶著幾千人去草原了。”
白霜雪輕聲嗯了一下,沒有說話。
藍幼羽奇道:“你不驚訝?”她對白霜雪淡漠的態度很奇怪,接著又道:“而且從他們談話的感覺來看,貌似鎮北軍和長安不合。”想來是趕路趕得太急,口渴難耐,她又倒了一杯茶,牛飲得幹幹淨淨,道:“這事可以琢磨琢磨,如果能讓挑起雙方的矛盾,那建康的壓力會小很多。”
白霜雪毫不詫異,反而心事重重,道:“江行知心裏有個小算盤。”
藍幼羽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的。接下來,吳師叔有什麼計劃?”
藍幼羽返回閑雲山莊去救梁靖以後,發生了很多事,所以,白霜雪說的,和藍幼羽說的不是一件事,於是她又道:“莫聰在幽州。”
藍幼羽不明白好端端的,對方為什麼提起莫聰,她當即反問道:“他不是早來了嘛。”
白霜雪見她還不明白,又道:“你跑開的這幾天,我和莫聰接過頭。”
藍幼羽道:“然後呢?”
白霜雪歎氣道:“莫聰和江行知有些交易。”
藍幼羽失口道:“怎麼可能。”
白霜雪道:“涿州兵馬調動的事情,莫聰已經知道了。”
藍幼羽沒有驚訝,她靜下心來回憶。今天下午,江行知才吩咐讓涿州的兵馬調往幽州,莫聰什麼時候知道的?就算典鑒司在鎮北軍裏插了眼線,那也太快了。
白霜雪見藍幼羽在沉思,知道她想的一定不對,道:“是江行知透露他的。”
大周的鎮北大都督,將兵馬調動的軍情泄露給大齊典鑒司的間諜頭目莫聰,這事太匪夷所思,藍幼羽瞬間亂了思緒,喃喃道:“江行知這是在賣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