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拖痕沿著木質的地板,滲入縫隙,一路蔓延到不遠處的浴室之中。
已經幹涸略微發黑的血跡,訴說著這一夜曾經發生過的癲狂和恐懼。
“嚓!硌啦……”
浴室中一片漆黑,正如外麵那些被拉死的窗簾和緊閉的門窗一般,被黑色的腳步遮擋的嚴嚴實實。
燈光並沒有打開,反而隻有一隻手電筒,散發著微弱的光,照亮了在黑暗中活動的人的身體。
那個人臉色慘白,金色的頭發暗淡無光,渾身淋滿了鮮血,不再複昔日的陽光和積極。
查爾斯不停的喘著粗氣,想用深呼吸來壓抑下自己內心的恐懼和身上抑製不住的顫抖。
但是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猶自顫抖不已,卻依然緊緊的握住菜刀柄,隨後猛地朝其中的屍體紮下去。
那菜刀早已不堪使用,濺在刀柄上的鮮血和油脂讓刀柄滑膩不已,所幸刀刃比刀柄寬出許多,並沒有傷及自身。
鬆開已經發僵的手,看著菜刀落入這一堆爛肉之中,發出鐵與骨輕輕的碰撞聲。
肉堆晃動了一下,像是裝滿了水的袋子。
隻不過裏麵不是水,而是組織和鮮血。
查爾斯意識到自己真的累了,將手放了下來,看著填滿了整整一個浴缸的殘肢斷臂。
自己的“家人”都在這裏了,爸爸、媽媽、妹妹……三個人,一個浴缸剛好能裝得下。
一條大腿僵硬的倚靠在魚缸邊緣,露出了一隻腳,血漬從浴缸邊緣溢出,順著水流流入了下水道中。
手電筒的燈光散發著慘淡的白色。
站在浴缸前,查爾斯看著肋排一堆內髒中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髒,他的心也開始抽痛起來,但是他卻沒有理會這種來自本人體內悲痛欲絕的心情。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查爾斯滿臉茫然的自言自語,“他們為什麼會察覺到我不是‘查爾斯’?還要把我送回去?”
想了許久,他都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曾經本體一向牽掛的家人,竟然會一眼認出自己不是他們的家人。
作為一頭占據了人類身體的怪物,他無法容忍這件事。
再度被送回去,再度被束縛起來嚴加看管……剛剛才從link vrains那樣的虛擬世界中逃出來的他絕對不願意再麵臨那樣的處境。
終於,僵硬的手指停止了顫抖,查爾斯再度舉起了菜刀,猛地朝一根腿骨砍去。
“嗡——”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無比的嗡鳴聲自腦海中傳來,霎時間讓查爾斯丟掉了手中的菜刀。
“什……什麼東西!?”
嗡鳴聲越來越強烈,似乎有什麼東西循著查爾斯的位置而來。
獵犬嗅到了目標,順著血腥味,於是乎天敵到來了。
“額……”
查爾斯倒在了地上,濺起了一身血漬。
那刺耳的聲音似乎要穿破耳膜,刺入腦海,讓他疼得在地上抽搐起來。
然而這是無稽之談,因為那聲音本就是來自於腦海之中,根本不可能紮穿耳膜,反而像是腳印,一步一個波紋,自門外而門內,朝著浴室的方向走來。
終於,那聲音尋找到了目標,在一個固定的位置停了下來,一道令人恐懼的目光掃過,聲音漸漸熄滅。
手電筒的燈光閃爍了一下,查爾斯的痛苦才堪堪止住,那陣嗡鳴聲消失了,但是一陣無名的恐懼感卻用了上來。
從地上心驚膽戰的站起身,握住散發著慘白光芒的手電筒,此物雖在手,卻不能給他片刻的安心。
他謹慎的四處打量,那陣令人心悸的危機感來源,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整個浴室裏靜悄悄的,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類”的蹤跡,準確的說是沒有任何活著的人的蹤跡。
浴室隻有這麼大而已,藏不了人……
剛剛的恐懼感,大概隻是人類除了bug而已,那陣令人心悸的耳鳴,也應該是過度的疲勞所導致的幻覺……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手電筒慘白的燈光忽然間掃到了浴室的玻璃,他忽然間愣住了,拿著手電筒,朝著玻璃的方向照去。
在鏡子中,倒映著他的影子,而他的身後,此刻正站著一名全身白色的人影。
“!”
大驚失色之下,查爾斯倒吸一口冷氣,拿起手中的菜刀猛地朝身後揮砍下去。
然而,菜刀卻劈了個空。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一隻手拿著手電筒照著身後一隻手拿著菜刀的查爾斯身體不由得僵在了那裏。
怎麼回事!?出現錯覺了嗎?
那陣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緊跟著是更加強烈的刺耳嗡鳴聲,讓查爾斯不由自動鬆開手,手電筒和菜刀同時不受控製的落到了地上。
“額啊啊啊!!!”查爾斯掙紮著慘叫起來。
那不是幻覺,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腦子裏亂撞,人類的身體無比脆弱,但同樣脆弱的還有怪物們的意誌。
手電筒被查爾斯踢了一腳,在浴室中亂轉,慘白的光芒掃到了鏡子。
查爾斯不由得朝鏡子看去。
鏡子中,查爾斯的身後站著一個人,伸出手猛地抓住查爾斯的腦袋,將他朝著鏡子裏按去。
隨著一聲慘叫,屋子裏再沒了聲息,隻留下了令人類作嘔的氣味在屋子裏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