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小姐……”馬車外哭聲響起,妃羽裳挑了簾子看了一眼,隻見伺候她的兩個小丫頭此刻撲在地上,喊著她哭得像個淚人。而周圍其他的奴才一概都是冷眼旁觀,甚至有兩個家奴上前拉扯起花盞和春盤,嘴裏開始罵罵咧咧。
妃羽裳不悅的放下簾子,隱忍著繼續低頭沉默。這條進宮的路大概要走兩刻鍾的時間,現在還不是開口的好時機。然而她還未要開口,一隻大手卻猛然拉住了她的頭發,將她向裏扯去,“你在打什麼主意!莫不是想跳車逃走?你最好打消那些可笑的念頭!”
“鬆手鬆手!”頭皮扯的生疼,這人還真是用力,帶得妃羽裳硬是往裏挪了進去。
狠狠的,男人用力拉扯,猛地甩開,妃羽裳則直接撲到了車廂地板上。
“你幹什麼!”妃羽裳掙紮想起來,卻被一隻腳突然又踩了下去。
這是有多恨我?!我是個女人啊!妃羽裳在心裏又翻起白眼,“應簡遠!麵聖是要注意儀容儀表的!我大早上好不容易弄好的,麻煩您高抬貴腳!免得大家都有麻煩!”
身上的腳並未拿起,卻是又向下踩了兩分。趴在那裏,妃羽裳真的有點煩了,看來隻能好戲提前開場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盤算!昨天那麼劣質粗糙的一場戲,應該都是你編排的吧?我就好奇,你怎麼找到的一個死士,敢豁出命來演個奸夫?”隨著話音,身上的腳忽然鬆了鬆。
抓住機會,妃羽裳也顧不得形象,一個軲轆翻起來,坐在了車廂地板上。還好這種有錢人家的馬車幹幹淨淨的,坐著也沒什麼不可。她自顧自的整理著衣服,瞥了一眼臉上有著震驚表情的應簡遠。
“被人抓住,你還想不承認,推給我?”畢竟官場沉浮什麼沒見過,應簡遠冷靜的很快。他雖然有點想不通這個一貫傻乎乎盯著自己的女人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但是管不了了那麼多了,反正事實就在眼前。
攏了攏發髻,妃羽裳抱膝望著他,“破綻很多。雖然當時衝擊實在有點大,讓人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現下想想,還真是沒有這麼巧的了。”
應簡遠看著她,並不說話。
“第一呢,你來的時機太巧,你不是大晚上從不來找我。偏偏今天晚上過來,還帶著一堆家丁,太做作。”
妃羽裳停了停,看他並沒有說話意思,便自顧自繼續,“第二,那個所謂的奸夫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晚上來給我送飯菜的那個人。這人我沒在府上見過,估計是新來的吧?就算不是新來的,也從來不曾照管過我的飲食。畢竟這半年,家裏人見你於府內從不喜歡我,便都跟著不待見我,我的飯菜很多時候都要自己的丫鬟去端了才有,誰會準時來送。他來送飯,還偏巧給了壺酒,說是你分給各房的。”妃羽裳說著咯咯笑了起來,看著他,“你何曾會把東西分給我?可見那酒多半是下了藥的。”
應簡遠劍眉緩緩蹙起來,“你以為你說這些就可以自證清白?”
“不能,當然不能。你在外對我一向噓寒問暖,說你苛待我,自然沒人信。何況那個人,你也可以說是我裝作不認識的。”妃羽裳眼神清醒。“隻是單純的覺得你太看不起我的腦子,做戲實在敷衍了些,忍不住想指出。”
“隨你怎麼講,妃羽裳,留著你的話去禦前辯駁吧。”應簡遠的心裏有些亂,這個女人的態度大不似從前。他還記得多少次從外麵做戲回來,她都信以為真,貼上來又是溫順關心又是送衣送湯,都被他丟了出去。他最討厭傻女人,尤其是這種屢教不改的傻女人。可是今日,這女人轉了性,居然一語中的。她說的都沒錯,對付她,他並沒打算多上心,也覺得犯不著,人證咬死,一切休已,多餘的根本無所謂。
“你當然不怕去禦前。你覺得隻要有那個男人和我私通的證詞,其他這些都可以說是我的誣陷和詭辯,根本當不得證據。所以你有恃無恐,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對不對?”妃羽裳搖搖頭,“可惜,不夠哦!”
應簡遠的眼睛陡然睜大,心裏猛然跳了一下。
估算了下時間,她磨磨唧唧說這麼多,路程已經過了大半,“你有一個關鍵的點完全忘記了。”
“什麼?”
“怕了?”妃羽裳挑眉挑釁。
一隻手猛然掐住了妃羽裳的脖子,“你是不是想死!”
“掐死我,欺君之罪就是你的了。你最好放手,會留下印記的!”妃羽裳並不緊張,她知道自己已經拿到了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