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長案,應簡遠端坐其後,抬頭望著門口,一臉的不可思議。妃羽裳慢條斯理的看了看周圍,除卻案上筆墨紙硯之外,周圍好幾架書架,窗前有個小榻,上有棋桌似乎停在對弈一半。另一邊掛著水晶簾子,裏麵有待客的桌椅,牆上掛著山水字畫。牆角高幾有花木吊蘭正開著漂亮的花朵。
妃羽裳自己搬來一個離得最近的圓凳直愣愣坐於堂下,然後大大方方的望著眼前的人。冠玉麵龐,棱角分明,眼神若深潭不可見底,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不得不說確實是個令人心之向往的冷毅英武的美男子。然而……此人顯然今天已經承受不了妃羽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現在端坐椅上,嘴角微微抽搐,眼睛微微眯起,射過來的目光像一把把冰箭,看得妃羽裳一激靈。
“見……見過……少爺……”兩個邁著沉重步伐跟進來的丫頭,戰戰兢兢的行禮。
妃羽裳一笑,轉頭,看著兩個丫頭,輕描淡寫道,“把東西拿給少爺。”
“你夠了,給我出去!”應簡遠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妃羽裳恍若未聞,抬手示意兩個丫頭,“去啊,愣著幹嘛。”
兩個丫頭嚇得腿都軟了,哪裏還動得了。妃羽裳看了歎氣,幹脆自己起身,端過那清粥小菜走到案前,左右看了看。應簡遠此時正在寫字,周邊擺的並沒有什麼地方,略一想,她直接將那茶盤放到了應簡遠的眼前,壓住了他正在寫的字。
“我不吃!你給我出去!”應簡遠惡狠狠的看著妃羽裳,耐著性子重複。
“嗬,”妃羽裳掩口笑起來,眉眼彎彎,活色生香,“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來送吃的的。”然後斂了笑容,瞪圓眼睛,妃羽裳冷傲開口,“我是讓你看看,這種東西也敢端來給我吃!是你治家無方連下人都約束不住,還是故意為之想逼我翻臉不認人啊!”
鏗鏘有力,妃羽裳語速很快,聲音漸大,怒視眼前人。後麵的花盞春盤都石化在原地,連站在門口的護衛青灘都蹙眉驚得沒敢再上前。
平靜一下,換了一口氣,妃羽裳抬手對身後,美眸始終注視著眼前臉上黑一陣白一陣的應簡遠“你們都出去,我有事要和少爺討教討教。”
稍等片刻,兩個丫頭當先跑了出去。青灘在門前等著主人示下,良久應簡遠點頭,他才關門出去了。
妃羽裳冷冷一笑,瀟灑轉頭坐回凳子上,單刀直入,“你不喜歡我無所謂,反正我也看不上你,但是奉旨成婚也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的事情。放任家裏的人對我無理,甚至想製我於死地,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哼,你很驕傲吧今天,我沒有把你帶到禦前。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心軟?憑你也敢來跟我談條件!”應簡遠忽然放鬆下來,靠在椅子上,不屑一顧。
他剛剛仔細思索了一下這個早上發生的事情,最終把這個女人的反常歸結為了求生欲。
“我若有個三長兩短,妃家人不會善罷甘休,此為其一;你在外麵的君子形象還有賴於我的配合,此為其二;你家姑母是宮內貴妃娘娘,我這做媳婦的還得不時入宮覲見,我若冒死上告天聽也不是不行,此為其三;何況,想把事情搞大,搞死你不可能搞臭你的主意我多得很,此為其四;最後,我一個死過一次的人,現在多活一天都是賺,你可知我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妃羽裳笑著開口,然後靜靜望著眼前人。
“哈哈哈……”應簡遠忽然大笑,很好,這個女人被嚇得突然開竅了嗎,很好,終於也算值得人打起點精神來應付了,“愚蠢,就憑你這些。你以為我會怕?”
“那,這個東西呢,你怕不怕?”妃羽裳突然自懷裏拿起了一個玉佩,輕輕在手中晃動。
應簡遠目光微微一頓,那裏麵的驚訝和緊張快過一瞬,卻還是被天生敏銳的羽裳捕捉到了,贏了。她暗暗欣喜。
“你從哪裏拿到的?”應簡遠起身,冷漠的咬緊牙關,簡練而決絕。
“你不是應該跪下嗎?這可是當今皇上的玉佩,我能自哪裏得到?少不得是皇上親自送來的賀禮裏麵的。”妃羽裳說的輕巧,將玉佩塞了回去,“哦,也是,這份賀禮你是不知道的。畢竟這東西是用來給我麵聖覲見檢舉揭發你用的,自然不能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