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每年暖的要早一些,花木複蘇,鶯啼燕舞。一大早妃羽裳盛裝打扮完畢,站在侯府正廳前望著藍天白雲,心裏很是明媚。這日子可算是到了,萬幸是個好天氣。應簡遠吩咐了一些事情才緩緩自屋內步出。門前鮮亮陽光下的背影,輕靈曼妙,烏發垂下,橙色廣袖留仙裙,雪色罩衫,衣袖上銀線堆花,明媚的比這早餐的陽光還要好看。似乎聽到腳步聲,她忽然轉身,腰際上環繞了一圈的橙色琉璃垂飾隨著她的轉動輕輕擺動,帶來陽光的流轉,耀眼的讓人驚歎。
“走啦,出發吧!”像是配合著一身燦爛衣著一般,她今天的情緒似乎也難得的開朗。
應簡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兩個坐上馬車,往行宮而去。因為妃羽裳是監工督辦之一,也是各個環節最清楚的一個人,他們兩人去得比之其他家都更早一些。當步入行宮別院的時候,一貫見過大場麵的應簡遠都微微吃驚了一瞬。妃羽裳滿意的看著各處的布置、遍地的花草,扯了扯應簡遠的衣袖,“怎麼樣?漂亮吧?”
隻見目之所及都是紫色小花叢,連城一片,鋪就若毯。往上迎春花,桃花,海棠……各類花朵掛滿枝頭。青碧色的垂柳在步道兩側,被一道道彩色沙曼連接,形成一條通道。柳樹上,居然掛滿了巧手紮起來的花球,一時間各色花球,有著團花錦簇的絢麗。沿著通道往前,直達湖前的廣場之上,搭起了觀禮的台子,在進入這看台之前,有宮人於步道邊,奉上了一支插滿各色各類絹花的花瓶。妃羽裳上前取了一支做得栩栩如生的紫藤出來。
“就這個了,好不好?”妃羽裳把紫藤花枝舉到應簡遠眼前。
“隨你。”應簡遠淡淡一笑。一旁的宮人馬上錄下了他們所選,行禮退下。
妃羽裳舔了舔嘴唇,嘟囔了句,“啊,變臉真快,我差點不適應。”應簡遠已經又開始扮演自己的好丈夫形象,看起來溫柔繾綣,眉目間也不再有狠決和試探,眼神不再淩厲,確實有點好看。
“走吧。”被妃羽裳看得不自在,拉起她繼續往前。
妃羽裳把玩著手上的紫藤,最終將那支紫藤簪在了發髻一側,紫藤垂下,一步一動,煞是吸引眼球,“不知道誰會拿到我們那道藍蓮花版的冰糖雪梨,也不知道我們會吃到什麼。”在妃羽裳的計劃中,所有進入這裏的人都會取一支喜歡的絹花。而之後禦前獻菜時,會有宮人托著紅漆盤端走菜品,那托盤上會有對應花朵的名字。因為順序完全隨機,所以趕上誰的菜放入哪一個宮人的托盤中,便全是天意。開宴時,對應的盤子會出現在對應取花人的桌上,便可以品嚐別人送至禦前的奇特菜品了。這便是她的添菜遊戲。
“各家覲奉的菜品會直接出現在皇上的禦膳中?豈不是大家依次上前獻菜時,皇上都已經看到麵前的菜品了。”妃羽裳原計劃是同時獻上兩份,保持神秘感的。
“皇上的禦膳,豈是誰做得都可以用?”應簡遠搖搖頭,難得耐心解釋,目光卻忍不住的停留在她發間的紫藤上,“能奉到禦前的菜品,必須經過嚴格檢查。所以才會提前先一步送往禦膳房,由人進行檢查、試菜。雖然開宴便在眼前,但是皇上畢竟不知道哪一道是誰呈上來的,所以大家一一上前進獻,倒也不算全無新鮮感。”
妃羽裳點點頭,皇宮裏啊,就是規矩多。
進入看台,還沒什麼人在。這看台正對行宮萬春湖,那湖上如今都被各色沙曼橫跨湖水兩岸所遮蔽起來。隻覺得春風拂過,百十道輕柔沙曼上下舞動,有一種彩色海浪的獨特味道。湖的正中間,隱約能見到一個隻高於水麵一尺有餘的台麵,上麵鋪就著綠色絨毯,像湖中的一塊草地。台上花盆內移栽了一顆精雕細琢的桃樹,花朵繁茂,姿態婀娜,扇形打開,全做背景之用,仙氣十足。那就是之後十二花神登場表演的地方了。
妃羽裳左右看看,都算滿意,便對應簡遠道,“一會兒來人便要開始官場應酬了,我可不喜歡,我去宴會場地那邊看看。畢竟之前和你打架,有些日子沒來,別有紕漏才好。”
應簡遠好想翻白眼瞪她,她還好意思說是因為跟他打架。隻是這裏人多眼雜,他隻能忍耐,點頭,“你去吧。”然後對身後的青灘道,“你跟著少夫人。”
妃羽裳蹙眉,“我有花盞和春盤跟著就好了。”
“你確定你碰見的人,都認得?”
妃羽裳嫁過來不過一年有餘,這麼大的活動參加的確實不多,之前參加也大多隻是跟在應簡遠身邊行禮。況且那已經不是她自己的記憶了,調取起來總要遲鈍幾秒。於是尷尬笑笑,“還是夫君思慮周全,青灘還是跟著我吧。”
應簡遠得意的笑了笑。妃羽裳偷偷吐了吐舌頭,帶著人往沿著湖岸快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