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周晝,她粗略的掃了一眼擺放整齊的書籍,視線被一本灰皮的書冊抓住了。
冊子不大,名為《大周律集解附例》,周晝突然來了興致,她伸出手準備去拿。
這個時候,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也抓住了那本書。
那隻來曆不明的手白皙修長,但是卻十分有力度。
周晝手上用力,扯了扯。
對方卻一點不讓,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皺了皺眉,心中蕩起一絲煩躁。
周晝順著那隻手抬頭,看見了手的主人,是一個麵相清俊的少年。
少年身形挺拔,一身寶藍色的錦袍,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通身貴氣。
他望向她的眼睛雖然毫無感情,卻還是帶著這秋日裏的微風,柔和,優雅。
尊貴雅致,富人家養大的孩子,大抵便如此了。
好像一切都是生來便擁有的,比附庸風雅造就的要驚豔的多。
難得的是又不失少年氣息,咋眼望去,周晝心中給出了這樣的評論。
見周晝打量他,麵前的少年也回以注目禮,兩人視線交織衝突。
唐秦第一次在帝都見到這樣的女孩子,介於他多年來的認知之外。
穿著素淨,不似官家或商家之女,神情自若,不卑不亢,也絕不是貧寒之人。
不施粉黛的臉稍顯稚嫩,但是那汪如水的眸子卻有些深沉,望過去,便像是墜進了一口深井中。
穿著和氣度昭示少年身份的不凡,周晝迅速斂起眼裏的冷意,眸子恢複了清明。
唐秦垂下眼皮,看向自己抓住的書角。
那是一本灰皮,布了灰塵,默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律法書。
署名子箋,應是裘院首早年的作品。
裘德雲年輕的時候在京兆尹供職過,他花了幾年的時間,整理了京兆尹接手的案件,出了一本律法的書籍。
但當時的裘德雲不過是在京兆尹供職的小官,在京中文人書客群體中也不算突出和活躍,自然引不起一絲波瀾。
但後來裘德雲做了太傅,當上了閱習書院院首。
聲名大噪後,他的書也自然萬金難求。
但是多年前的作品,因為用了他的字號,無人知曉便也就無人問津。
連他也是因為去閱習書院聽過學,偶然才得知,沒曾想今日竟在這書齋中尋到了這樣一本。
阿卓仰慕裘院首,若是能夠買到這本書,她定然會十分欣喜。
周晝率先打破僵局。
她微微低下頭,“公子也想要這本書?”
她頓了頓,重新抬起頭,臉上放出笑容。
“雖是想要,但是小女在先,公子是不是該放手了。”
她直直的看著他,甚至連眼睛裏都帶著毫無保留的笑意。
唐秦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如此看著,突然便窘迫了起來。
他鬆開了手,“唐突了。”
周晝收回了手,看著手裏的書,笑了笑,轉身準備去結賬。
“這書是最後一本,不知...小姑娘能否割愛...”
他叫住了周晝,因為覺得麵前的姑娘年紀小,尊稱的時候還加上了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