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蠻夷本來就是瞅準寒冬天鴻邊境無兵無糧,趁火打劫,有點兒空手套白狼的意思,是以他們自個兒也是沒有足夠糧草後援的。孰料司馬戰非等閑之輩,驍勇善戰,用兵如神還得了糧餉支援。果不其然,還沒熬到第二年春天,安塞大軍死傷慘重,隻得灰溜溜地滾回老窩。
兩國停息了戰事,朝廷那邊的皇位之爭也有了眉目,陳王和忠王敗落,太子做為正統順理成章榮登大寶,年號天和。兵部那邊也開始重新運轉,對於呈上的公文也有了回應,慢慢地開始調撥銀兩,嘉獎軍士。
兵部的那些老匹夫,又精又滑頭,隻要不是出兵動真格的,分批劃撥糧餉還是願意的。畢竟北部邊境需要有人守衛,否則即使保皇黨幫襯著新帝掙到了皇位,沒了河山,也是喪家之犬,空歡喜而已。
司馬戰見著銀子一撥一撥送來,短短三四月時間就還上當初賒借的五成銀兩,於是漸漸踏實下來,也不再把與那欣天寶的契約放在心上。直到入了秋,卻依舊不見剩下的五成銀兩從京中撥來,他才稍微有些心急,遞了好幾封公文催促,回複都是幾個字:“暫緩”
漸漸,司馬戰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妙,非常不妙。
很快,約好的一年之期到了,剩下的糧餉沒盼到,隻盼來了上門要債的欣天寶。
“司馬將軍,這日子可到了!”還記得欣天寶那老狐狸嘬了口茶,笑笑,依舊那麼雲淡風輕。
“在下知道!”司馬戰是有些暗暗心虛,欠錢手短。“朝廷撥放糧餉有些延誤,看欣老爺能否通融通融,寬限些時日!”
“寬限?將軍大人呀,老夫手底下的家業也是辛苦支撐啊,為了籌集那麼大一筆糧餉數額助大軍抗敵,亦是四處奔波周轉,欠下不少外債,這過了期限,可都是要算利錢的,這利滾利的銀兩的我找誰要呢,將軍您是保人,總的給我個說法……”欣天寶越是不經意地說,越是透著底氣十足,說著說得怎麼還帶點兒眉飛色舞的勁兒。
是狐狸總會露出狐狸尾巴的,若說以前情勢所逼,司馬戰隻是有些懷疑。但在人家倒了半天苦水他還看不出究竟的話,這麼多年兵法是白讀了。
欣天寶打從一開始就是別有所圖的!
他一個人一會兒唱紅臉,一會兒唱白臉,隻一味地要銀子,不然就要鬧得滿城皆知邊境大軍背信棄義,過河拆橋,故意賴賬,欺壓百姓。
這一席話放出來,司馬戰就有點坐不住了,要知道,背信棄義,不守信諾乃行軍大忌。司馬戰深知,自己做在邊境立足,全靠他的治軍手段和人品擔當。若真是被欣天寶這般一鬧,他司馬戰的招牌就砸了。
邊境本就不太平,保不齊那安塞蠻兵什麼時候就卷土重來,若再有戰事,頂著過河拆橋汙名的司馬戰估計就再沒那麼容易招兵買馬,抗擊敵軍了。
“到底要如何,欣老板才願意高抬貴手?”司馬戰被逼的問了話。
做生意,談買賣,一旦你亮出地牌,就隻有被宰的份兒。
司馬戰心裏清楚,這些商賈無利不起早,這回鐵定是要鹽引,邊貿特權這些肥肉了。可他等了半天,等來了幾個不相幹的字眼:女婿!
什麼?做女婿?做欣天寶的女婿?
誰?他?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他想罵娘。
好大的胃口!司馬戰倒抽一口氣,幡然醒悟,原來從一開始欣天寶打得就是這個如意算盤!他欣家女嫁入將軍府,從此欣家商號攀上了官家,行事何其方便,可謂橫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