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離去許久,小酒還楞楞的看著虛空發呆,腦中都是對方那句“擔心你”。
流浪十多年來頭一次有人說將她當成家人看待,這感覺太過陌生,。以至於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看什麼呢?”
一句話與一個響指將她的心神拉了回來,小酒循著那隻手看到來人麵上,愣愣開口:“沈大哥,夫人說,將我當成女兒看待。”
沈棠當即瞪起眼來:“不成,明明我先來的!”小酒成了他妹妹可還行?
小孩全然不知他想到哪兒去了,頭一次對沈大哥的話表現出不滿來,又帶著一點點竊喜:“沒辦法呀,夫人說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讓我出門不要惹她擔心。”
沈棠才明白過來自個兒想岔了,幹咳一聲岔開話題:“我就說她肯定不會罵你吧?反倒是我挨了一頓罵,這也太偏心了。”
小酒又惶然起來:“是我連累沈大哥挨罵了?”
“哪兒能啊,”沈棠安撫性的拍拍人的腦袋,“是我小時候也把一小姑娘弄水裏去了,後來險些沒救上來,娘也是後怕才說了幾句。”
那時他被拘在學堂裏已有半月,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又聽人家說學堂後山的湖這會兒正漂亮呢,便尋了先生不注意的功夫偷溜出去了。
那湖水清澈見底,水中的魚兒來回遊竄,映著湖邊紅了葉子的楓樹,當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紅”,小沈棠那樣的都忍不住起了詩興。
可還不等他醞釀出來,好容易來的興致就被一聲驚叫打斷了。
“救命啊!救命……噗嚕……”
小沈棠循聲跑了幾步,就見一個小孩不慎掉進了湖中,明顯半點兒都不會水性。
身為一個北方長大——尚未長大的小子,沈棠當時也就是個狗刨的水平,卻硬是一頭紮進了水裏,拉扯著小孩上了岸。
那小孩被嚇得臉色蒼白,失了魂一樣坐在了地上,小沈棠緩了不知道多久才緩過氣兒來,扭頭去打量那小孩,就見大眼睛柳葉眉,這麼小就如此好看,這要是長大了大概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這麼好看啊……”
小酒的聲音將沈棠跑遠了的心思扯回來,後者訕笑道:“當時是覺得挺好看的,其實現在也忘了她長什麼……”
沈棠猛然頓住聲音,看向裹著被子的小酒。
“怎,怎麼了?”
小孩有點不自在的躲開目光,沈棠心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你……”
“後來呢?你把小姑娘送回去了嗎?”
沈棠隻得先順著她的意思將故事講完:“這是自然,畢竟那小孩當時才到我胸口高,那麼一點點的孩子扔在野外,那我不白救她……”
他話音驟然一頓,咬著舌頭似的一臉表情複雜:“我隻說救了個孩子,你怎麼知道是小姑娘?”
“啊?”
小酒愣愣的看過來,又迅速收回目光張口就要解釋:“你,說她很好看嘛,當然是小姑娘啦……”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弱,因為沈棠一點點的湊了過來。
兩人隻隔咫尺,對視時眸中滿滿都是彼此。
小酒隻聽得自己心髒“撲通撲通”跳的歡快,血卻像流不到腦中似的,一陣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