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當即也顧不得什麼刺客刺青了,直接衝出了地牢,就見王太醫正在院中石桌上寫著什麼。
“太醫,小酒她……”
“小姑娘運氣不錯,‘餘青’的毒已經被扒得差不多了,其他舊屙沒那麼快,需要慢慢調理。”
得了太醫這句話,沈棠就覺一直壓在心口的石頭猝然去了大半,忙安排人招待太醫,他則是急匆匆衝進了廂房中。
小酒還沒醒,不過臉色已經比之前好看多了,麵上有了紅潤,唇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刺得人眼疼,肩頭的傷處也已經被包紮完整。
他不自覺的抬手撫上了人的臉頰,感受到掌心下的溫熱,心髒仿佛突然又跳動起來。
“少爺。”
碧璽的聲音讓沈棠猝然收回手來,深吸口氣回頭時麵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太醫呢?”
“已經送走了,王太醫說顏小姐身上毒素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但失血過多,所以要好好修養。”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碧璽本想說小酒短時間內不會醒過來,不過見主子絲毫沒有要問這話的意思,還是默默低頭退了出去。
沈棠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盯著小酒看了好半晌,腦中突然冒起一個念頭來——這已經是對方第二次替他擋箭了。
雖說人生的前十幾年都在流浪,可這小孩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反而是遇到自己之後不過月數時間,竟然已經受了兩次如此嚴重的傷。
怎麼好像他是她的災星一樣?
不不不……
沈棠甩甩頭將這個明顯不靠譜的念頭甩出去,摸到腰間掛著的香囊,摘下來輕輕放到了小孩枕邊。
這是之前玉珠拿來的兩個香囊,他把他的也給小酒戴著,希望以後這人平平安安,不要再來挑戰他的心髒極限了。
他一直呆坐在小酒床前,沈夫人來過一次又離開,周圍丫鬟仆從進進出出,很快天色漸暗,沈棠卻仿佛毫無感覺。
“少爺。”
碧璽終於忍不住想來勸一句,剛開口便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隻得壓著嗓子用氣聲說:“您去睡會兒吧,大夫說顏小姐服了藥得明日才醒呢。”
“我再待會兒,你自去休息就是。”
“可是少爺……”
“她一向怕黑,萬一突然醒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不是太可憐了?”
他說話時聲音輕到仿佛風一吹就要散,明明病人昏睡著,他卻像怕這點聲音會把人吵醒似的。
碧璽張了張口,到底是不忍再勸,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人都離開後房內更加安靜,沈裳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小酒,右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臉龐。
“安心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王太醫臨走之前特意交代這一夜要注意觀察病人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症狀,所以沈裳一直強打著精神,直到後半夜,他才抵擋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小酒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先是覺腦袋一陣昏沉,好容易才費勁的睜開了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長時間,隻覺渾身都沒什麼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