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小酒看著實在讓人心疼，沈棠忍不住想抱抱她，可卻也知道他永遠代替不了“娘親”在對方心中的位置。
“我跟著姆娘狼狽的從府中逃了出來，帶著盤纏準備到鄉下隱姓埋名，結果還沒有出城就被人牙子撞上了。當時隻有我和姆娘兩個人，逃都逃不脫，更何談抵抗？後來我被帶了回去，嚴加看管，姆娘……”
小酒頓了下才又開口：“我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她。”
“別說了。”
沈棠一直想知道小酒遇到自己之前的事情，可如今卻有些後悔提到這些。
他後悔讓小孩重新想起往事，傾訴欲被打開的小酒卻仿佛沒聽見似的，很快便繼續開了口。
“當時太亂，人牙子們出不得城，便讓我跟著早先被拐來的孩子乞討。一開始我討不到錢，便老是被打，後來一直見不到家裏人，我隱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也許是求生的欲望，我開始跟著裏麵一個偷兒學偷東西。”
說到這兒小酒忍不住看了沈棠一眼，有些急的補充了一句：“我知道這是不好的，但是那個時候為了活命，我實在沒有辦法。”
見沈棠沒有要罵人的意思，她才繼續道：“好在我身量小又靈活，學了沒多長時間就上了手，還被那偷兒收為了弟子。”
雖然時機不恰當，沈棠還是忍不住撫了撫小孩的頭發，暗想我們家小酒果然天資聰穎，學什麼會什麼。
小酒自是不知道沈棠這心思，說這段的時候她一直悄悄覷著對方的臉色，幾句便帶了過去。
“後來人牙子管我們沒那麼嚴了，我上街時便也會聽一聽最近的消息，但是街上的人好像少有討論這事兒的，我隻偶然聽有人提到有個涉事官員自盡了。”小酒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說的我爹。”
“後來人牙子們帶我們離開，一直往北不知走了多久，拐來的孩子們漸漸賣了出去，我則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偷。”
“那段時間我一直覺得自己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了，誰成想一直帶著我的人牙子在一個小鎮落腳時惹到了地頭蛇，雙方亂鬥頗死了幾個人，甚至引來的官府，我的偷兒師父便是這次被捉走了的。”
“官府把我們解救出來之後發回原籍，可我是罪臣之女，實際上是個逃犯，說出身份的唯一下場就是死。”
所以她才一直隱瞞身份，官府隻當她是年紀太小以前的事情都給忘了，本想讓她去城中善堂的，可小酒到底還是惦記著娘親，偷偷離開了那鎮子。
“離開了那裏之後我就不想做小偷了，好在我那個可憐的樣子也確實能夠討到足夠填飽肚子的東西，甚至運氣好時還會有零星的銅板。我想自己應該回家，可不記得到底怎麼回去，隻能一路往南走，後來到了蕁鎮，看到了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曾經熟悉的人。”
小酒抬頭看著沈棠：“因為我記得你曾經救過我，才要死活都賴著你的，因為覺得你永遠不會騙我不會傷害我。”
她滿是信任的目光直直落在沈棠麵上，露出了這段講述以來第一個笑容。
那是被拐之後她過得最為安心的一點時間，好像回到了那些快要記不清楚的童年時光，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官家小姐，什麼都不懂，隻需要每天在花園中撲蝴蝶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