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皚皚白雪下的流青山一片死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正在山中緩緩前行。
此處乃是流青山深處,既是寒冬,又是夜晚,一不小心就會滑落山澗,便是連膽子最大的獵戶也不敢在此時行路。
這一老一少卻好似遊山玩水,一路閑庭信步,絲毫不將身邊的萬丈懸崖放在眼裏,若是被人看見定會驚為天人。
老頭身穿粗布麻衣,頭頂的白發稀稀拉拉沒剩下幾根,滿臉的皺紋似是山川溝壑,就好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老農。
他踩在厚厚的白雪上,足尖輕輕一點,身子立刻飛出數丈,越過危險的山縫,穩穩落在一塊巨石之上,回頭看見少年慢慢悠悠,不禁眉頭一皺。
“要離,快些走,再晚便追不上他了。”
少年唇紅齒白,鳳眼劍眉,很有幾分英氣,聽到老頭的呼和,撇了撇嘴。
“老頭子,你好好的不在南越待著,幹嘛千裏迢迢跑到這流青山來?你自己來也就罷了,還硬是要把我抓來,現在正是王爺用人之際,要是趕不上這次機會,又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揚名天下。”
老頭聽他抱怨,登時怒道:“有你這麼跟師父說話的嗎?王爺王爺,什麼狗屁武陵王,不過是個匹夫而已,你留在南越就不能揚名天下了?非要跑到南朝來摻和那些糟心的屁事。”
被他這麼一說,少年頓時不幹了:“當年不是你說要我揚名天下的嗎?還說什麼天下之大,不可故步自封,當與六國英豪一較長短。
如今天下英豪彙聚南北兩朝,又以王爺身邊最多,我心心念念幫你完成心願,你倒數落起我的不是,也罷,明日我就回家打魚,再不問江湖之事了。”
老頭臉色一變:“你這小兔崽子,動不動就撂挑子,你當師父讓你揚名立萬真是為了自己的威名?還不是為了讓你繼承我的衣缽!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見老頭真的動怒,要離神色訕訕,擺擺手道:“是是是,您都是為我好,既然這樣,您幹嘛此時把我抓來?”
老頭臉皮一抽,沒好氣道:“老夫十年未曾出山,此番千裏迢迢趕到這裏,還不是為了你這個不爭氣的小子!”
“為了我?”
要離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問。
老頭到:“老夫要帶你去找一個人,過了今晚怕是就要無緣相見了。”
“找人?”
要離一愣:“這世上還有你看得上的人?”
老頭翻了個白眼,恨恨道:“這世上的確沒幾個人配我正眼相看,不過此人不同,便是為師在他麵前也得自稱一聲晚輩。”
“還有這樣的人?”
“當然有,不過這等奇葩放眼天下也唯有一人,此人便是鬼穀子的師兄,人稱泰玄上相,正一真君的老天師。”
“老天師?難道是桂玉山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神仙?”
老頭點了點頭道:“就是他,快走吧,晚了便追不上了。”
要離臉色一變:“喂喂,聽說這位天師挺邪的,見過他的人不是莫名其妙走了大運,便是突然之間慘死他鄉,我見你印堂發黑,不像要走大運的樣子,還是別去了吧?”
“逆徒,閉嘴!”
“何必生氣,我說實話而已嘛……”
這一老一少一邊拌嘴,一邊行路,借著微弱的月光在群山之間縱橫飛躍,一走便是三個時辰。
子時一過,二人終於爬到一座直插雲霄的險峰之頂,上麵果然有個人影副手而立,極目遠眺,在月光的映襯之下宛若仙人。
要離畢竟是少年心性,聽說要見的乃是這天下間最富盛名的幾位大聖之一,早已心馳神往,可當那人回過身來,卻頓時令他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