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章:帝心難測(1 / 2)

聽得皇帝大笑,老人臉上沒有絲毫喜色,雙腿一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神色陰沉地說道:“陛下,此子膽大包天,目無尊卑,其罪當誅!”

趙釗擺了擺手,臉上的情緒已經消失無蹤,先前的震驚也好,失態也罷,有多少是演出來的試探,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外露,隻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蕭索。

“汪順啊,自打朕登基以來,已經多久沒人這樣同朕說過話了?高處不勝寒,滿朝文武都說朕是千古明君,可徐銳說得沒錯,朕是天子,卻也是凡人,是凡人便會犯錯,朕是該有個朋友,在關鍵時刻提醒朕幾句了。”

汪順聞言瞳孔一縮,作為侍奉了三代帝王的老太監,他太熟悉這位強悍的皇帝了,這是一個有心,也有能力掌控天下的人,任何無法掌控的東西都會被當做絆腳石消滅得幹幹淨淨。

從徐銳今日的表現來看,他絕對是個無法掌控的異數,可皇帝不但容下了他,甚至還有意和他做朋友,難道就真的這般看重那小子?

宏威皇帝瞥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他的驚愕,冷冷道:“不用驚奇,朕的心裏隻有天下,沒有私情,為了天下,朕不惜一切,又何妨交個朋友?”

汪順臉色一變,連忙叩首道:“老奴妄自揣測聖意,請陛下恕罪!”

宏威皇帝擺擺手:“起來吧,今後多把心思用在差事上,朕雖無意隱藏身份,可被人家一眼看破手腳卻還是臉上無光。”

“老奴知罪,回去之後便立刻整頓東廠……”

汪順伏在地上請罪,宏威皇帝卻隻是“嗯”了一聲便再不回應,他慢慢走到了窗子邊,透過窗縫看著徐銳的身影漸漸遠去。

“你覺得此人如何?”

等到徐銳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宏威皇帝突然問了一句,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問汪順。

汪順緩緩起身,略一猶豫,說道:“小有才氣,但桀驁不馴。”

宏威皇帝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失笑道:“虧你自詡對人心洞若觀火,卻是錯看了此人。朕雖與他隻是匆匆一瞥,他也隻說了寥寥數語,但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在此之前,天下人都不明白武陵小兒兵鋒之勝,完全可以橫掃天下,為何隻是小打小鬧不思進取?

天下人都說是他出身寒微,格局所限,小富即安,隻有徐銳一語道出真諦,武陵小兒是想兵不血刃地奪取天下,如此算計實乃我北朝心腹大患!

再看徐銳,不過年方十六,卻對天下大勢洞若觀火,實在是令朕醍醐灌頂呐……”

“陛下高見,老奴著實老眼昏花。”

汪順低眉順眼,麵無表情地說。

宏威皇帝指了指他,搖頭道:“你是老眼昏花嗎?你是人老成精,不願說實話而已!”

汪順的死人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躬身道:“陛下考較臣子,自然會有所計較,輪不到老奴說三道四。”

說著,他話鋒一轉道:“隻是老奴聽說此子師出鬼穀子,乃是武陵王的師弟,前日錦衣衛送來情報說他有可能是南朝暗棋……”

宏威皇帝微微一愣,搖頭感慨道:“通陰陽、降天兵、架仙橋,兵不血刃攻城略地,帶領五萬殘兵大破黑旗,自打在錦衣衛的密報上看到這些驚世駭俗之舉,朕便對他充滿好奇。

為此,朕不惜晾了滿朝文武整整一個月,就是想親眼見見此人。

原本朕以為密報隻有三分足信,今日一見才知道是朕低估了他,方才所談你也聽了,此子所言無一不是驚世駭俗,切中要害,便是朕,也覺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天下有如此鬼才之人,除了徐銳恐怕隻有南朝武陵一人,鬼穀一脈果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至於暗棋之事朕以為不過是捕風捉影,鬼穀一脈向來各為其主,何況即便是武陵小兒也絕不可能奢侈到讓鬼穀傳人來做棋子。

不過此事關係甚大,不可不察,保險起見,你花點功夫去弄清楚也好。”

“老奴遵旨。”

汪順拱了拱手,又道:“陛下可是有心用他?”

“天下英才當然都要為朕所用,何況如此奇才?”

說著,宏威皇帝冷笑一聲,又道:“不過他太年輕了些,南朝武陵王警鍾在前,當年他橫空出世之時也不過堪堪十八,短短十二年便已權傾南朝,封無可封,以至尾大不掉,危及宗室。

我大魏決不能出現第二個武陵王,所以這個徐銳要用,卻不是這麼個用法,朕要為他選一條獨一無二的路!”

汪順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憂心道:“陛下,老奴觀人還算有幾分心得,此子淡泊跳脫,又沒有野心,恐怕不好駕馭。”

宏威皇帝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野心麼?那是天下間最容易生根發芽的種子,他遲早會有的,就算真的沒有,朕還不能親手種下去麼?”

汪順聞言瞳孔一縮,身子不自覺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