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七章:東籬先生(1 / 2)

“四哥,你緊張嗎?”

肅王跟在張宗年身後,小聲問裕王。

裕王點點頭:“自然緊張,皇太爺、皇爺爺和父皇的老師都是東籬先生的弟子,要去見他,能不緊張嗎?”

張宗年一邊引路,一邊用餘光瞟著身後的四個少年,臉上帶著笑意。

這幾年東籬先生年歲漸高,學術之路又遇到瓶頸,已經很少過問世事,即便是此次辯論也鮮有現身。

這次東籬先生主動邀請徐銳,徐銳又堅持帶上其他三個少年,看著這四個人中龍鳳,年少青春的模樣,張宗年總想著他們或許能給那個遲暮的老人帶來一點活力。

轉過一條小徑,張宗年帶著四人來到一個小院麼門口,牌匾上寫著“暖閣”二字。

“到了,進去吧,家師就在裏麵等著你們。”

張宗年朝暖閣一指,笑著說到。

徐銳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其他三人卻是相互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才敢往裏走。

小院清新卻談不上雅致,除了兩間青磚瓦房之外,便是滿院子枯萎的瓜果蔬菜,想來當開春之後,這裏又會變一片田地。

在這片枯萎的田地裏,一個老農帶著鬥笠,默默鏟著積雪,汗流浹背,不時用破舊的棉衣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老人家,請問東籬先生住在哪間屋子?”

徐銳走到老人身後,拱手問到。

老人轉過頭,笑眯眯地望著徐銳,他皺巴巴的老臉上滿是皺紋,牙齒大概已經掉了不少,幹癟的嘴唇往裏翻著,不過看上去精神矍鑠,還有一膀子力氣。

裕王三人剛好進門,黃正元一見這老人的模樣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學生黃正元,見過師祖!”

師祖?這個老人就是東籬先生?

徐銳一驚,他實在很難將這個老農的形象與儒家第一人聯係起來。

那老人也是一愣,笑道:“原來是新科狀元當麵,不錯,不錯,你如何認識老朽?”

黃正元叩首道:“學生師承鑫豐鴻儒劉子光,七年前家師進京為師祖拜壽,學生曾有幸隨家師見過師祖一麵。”

東籬先生微微點頭:“原來是子光的弟子,果然不凡。”

說著,老人扔下手裏的雪鏟,對裕王和肅王拱手道:“二位便是裕王爺和肅王爺吧?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兩位王爺連忙下跪道:“學生趙恒(趙榮)見過師祖!”

兩位王爺雖然身份尊貴,可論起輩分卻都是東籬先生的徒孫,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宏威皇帝見了東籬先生也得行此大禮。

沒想到東籬先生地位竟然如此之高,在場三人才一見麵便紛紛跪倒在地,隻有徐銳一個人還站著,不麵有些尷尬。

見徐銳撓了撓頭皮,一副為難的樣子,東籬先生笑道:“你又不是老朽的徒孫,就不用為難了,孩子們都起來吧,咱們進屋裏說去。”

說著,東籬先生便要上前相扶,跪著的三人哪敢受禮,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

東籬先生笑道:“果然年輕是福,我老人家可真是羨慕死你們了。”

一句玩笑瞬間化解了拘束,四個年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說長慶子甄豎黎像是一顆璀璨的太陽,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不凡,那麼東籬先生左旬便是平凡的砂礫,返璞歸真,平易近人。

雖然都隻是匆匆一瞥,但徐銳對這兩位宗師都生出了濃濃的好感,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東籬先生一些,畢竟太陽無論如何溫和,總會給人一絲高高在上的疏離之感。

一老四少來到屋內,屋裏的陳設出奇簡單,除了書山之外便隻有一盆小苗,一張長桌,連取暖的碳爐都不見。

興許是看到四個少年麵有訝色,東籬先生歉意地說:“老朽今年九十有七,手腳不大麻利,怕生火會點了這滿屋子的書,隻好委屈你們陪老朽一起挨凍了。”

四個少年哪敢委屈,連連搖頭,表示沒有關係。

此時,張宗年端著剛剛沏好的熱茶跟了進來,兩位皇子都是他的學生,不敢讓老師斟茶倒水,連忙起身幫忙。

王爺都沒好意思坐著,徐銳和黃正元自然更不好意思,也七手八腳地跟著忙活起來。

不知為何,東籬先生就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和之感,令人如沐春風,輕鬆自然。

一翻怪異的禮讓之後,六個人重新落座,先前的拘謹已經蕩然無存,倒有些像是老友相會,分外溫馨。

“對了師祖,今日乃是辯論之期,學生見您根本沒有換上辯服,難道早就料定甄夫子無法過關?”

見東籬先生一身破舊棉襖,黃正元忍不住問到。

東籬先生與張宗年對視一眼苦笑搖頭。

“不是師父神機妙算,而是他老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參加此次辯論。”

張宗年苦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