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十五年的最後一天,除夕。
李光祖昨夜在嬋娟閣折騰到大半夜才回府,多年的軍旅生涯令他年近五十仍舊身強力壯,偶爾一次瘋狂還算不得傷筋動骨。
一覺醒來,李光祖身子雖有些疲憊,可長期壓抑一朝揚眉吐氣,興奮的心情絲毫不減,好似年輕了十幾歲。
正所謂食髓知味,昨晚嚐到了甜頭,李光祖對那回春丹早已視作珍寶,就算不吃,也要隨身帶上一顆才能安心。
仙藥未必就要時時進補,它最大的威力其實是讓人心中有了底氣。
回春丹一共隻有三枚,昨晚被他吃了一枚,還剩兩枚,著實珍貴無比。
李光祖很清楚,有了昨晚那番表現,今日劉府怕是要被圍個水泄不通,他心裏惦記著寶貝,不敢有絲毫耽擱,匆匆洗漱一番便帶上銀票,跳上戰馬直奔劉府,深怕去得晚了寶貝會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然而,盡管他一路馳騁,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等他馬不停蹄地來到劉府,便見劉府的下人們正牽著幾匹好馬往側門走去,顯然已經有權貴登門。
李光祖心中一驚,連忙從馬上跳將下來,把馬韁甩給迎上來的下人,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急匆匆地往裏闖。
那下人今天一早已經遇上好幾個他這樣奇奇怪怪的大人物,像是劉府裏有無數金元寶,趕著去搶一般。
下人雖然一頭霧水卻也見怪不怪,一手抓住馬韁,朝李光祖的背影大喊:“老爺吩咐,他和徐少爺在後堂等候各位大人!”
“多謝!”
李光祖心中感激,頭也不回地高喊一聲,腳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幾分,直奔後堂而去。
剛剛衝到後堂門口,李光祖便見徐銳捧著一個藥盒正要往後堂裏走。
藥還在,沒來晚!
李光祖鬆了口氣,一邊朝徐銳衝過去,一邊大喊:“徐佐領,徐佐領,老李來了,老李買藥來了!”
徐銳聞言一愣,腳下步子一頓,回頭見來的竟是李光祖,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李將軍,你身染陳疾,小子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好心好意把藥賣給你,你為何反過來害我?”
李光祖剛衝到徐銳麵前,還未開口,便聽徐銳咬牙切齒地責問。
他臉色一變,一頭霧水道:“徐佐領何出此言?那回春丹對在下卓有奇效,徐佐領醫者仁心,便是在下的再生父母,在下堂堂七尺好漢,怎麼做那豬狗不如之事?”
徐銳心情很糟,實在不願再跟這個豬頭閑扯,翻了個白眼自顧自朝後堂走去。
“徐佐領,哎……”
李光祖更加莫名其妙,正想叫住徐銳,可抬眼一瞧才發現後堂中竟然已經站滿了人。
不僅肖進武、梁同芳等幾個與劉家相熟的軍中大佬悉數到齊,連之前幾乎不與劉家來往的吏部尚書湯懷信等幾個文臣也赫然在列。
而坐在主位上,正與劉異品茶相談的竟是四皇子,裕王趙恒!
不會吧,一大早就弄出這麼大陣仗,都是衝回春丹來的?
李光祖嘴巴一張,心中頓時涼了大半截。
話說眾人一見徐銳捧著藥盒走進後堂,立刻齊齊起身,目中射出灼熱的光芒,貪婪地死死盯住他手裏的盒子,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徐銳看了看手中的回春丹,歎了口氣苦著臉走到裕王麵前,將藥盒遞了過去。
“諾,拿去。”
裕王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之中,笑眯眯地接過藥盒,小心收進包袱裏,心裏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才朝眾人拱了拱手。
“對不住諸位大人,本王也知這回春丹難得,可徐銳年紀尚幼,該把精力放在學業之上,父皇深怕他玩物喪誌,被這些細枝末節耽誤了心思,浪費了一身才華,這才讓本王代為保管這兩枚丹藥,還望諸位大人體諒父皇的一片苦心。”
在場諸人早先前已經知曉裕王肩負的使命,哪會猜不出聖上也在打那回春丹的主意,可聽到此言仍舊不免一陣心驚。
且不說聖上此舉究竟意在何處,單看徐銳已經被大夫子讚為頗具聖人之像,就這還要將主要精力放在學業之上,難道要等他成就聖人才算是學業有成?
聖上對他期望之高可見一斑。
何況聖上竟然親自關心徐銳的學業,即便是對東宮那位也不曾這般親厚,足以見聖上對徐銳的聖眷之隆,甚至已經超過了某些皇子,這如何不讓人驚愕不已?
“聖上為天下計,臣等欽佩萬分。”
湯懷信到底是文官大佬,在一眾賓客之中反應最快,第一個朝天抱拳,講了一句場麵話,隻不過他望向劉異的目光中,那抹赤裸裸的豔羨卻絲毫不加掩飾。
劉異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心中早已樂開了花,要不是當著這麼多同僚,定要仰天大笑三聲,以宣泄心中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