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徐銳,見過棲霞公主。”
劉府的門廊下,徐銳抱拳下拜,雖然穿著常服,卻亦如初次見麵時一般光彩照人。
棲霞公主也還是那身男裝打扮,知曉了她女兒身的身份之後,略帶英氣的靈秀麵容越發讓人覺得俏皮可愛。
雖然早已得知徐銳安然無恙,但真正見到他的這一刻,棲霞公主心中那一絲隱隱的不安才算完全消去,兩隻眼睛彎成月牙,濃濃的期許都變成了燦爛的笑容,亦如早晨的陽光,明媚生姿。
“一別多日,徐兄安然無恙否?”
棲霞公主以男子禮示之,徐銳亦用男子禮回之,二人四目相對,仿佛多年老友,不禁展顏一笑。
“勞煩公主掛念,在下一切安好,難道公主是專程來探望在下的?”
徐銳微笑著問。
棲霞公主俏皮地哼了一聲:“徐兄想得美了些,本宮是剛好出來辦事,順道來興師問罪的!”
說完,也不等徐銳反應便背負雙手,邁開步子,自顧自走進劉府,把徐銳摔在了身後,那模樣倒是與她爹老趙有那麼幾分相似。
“興師問罪?”
徐銳望著她纖弱的背影,莞爾一笑,慢慢跟了上去。
六月中旬,正是夏日炎炎的時候,然而這個早晨卻既清爽,又晴朗,格外曼妙。
二人在花園的涼亭中小坐,起初聊起問天閣上的對聯和詩文,後來又說起徐銳此次遇險的諸多細節。
徐銳本就口齒伶俐,又是親身經曆,說起來自然口若懸河,精彩紛呈。
棲霞公主杵著下巴,時而緊張,時而驚喜,一顆芳心隨著徐銳的故事跌宕起伏,講到徐銳用白磷騙魯康的時候甚至忍不住拍案叫絕,著實惹人憐愛。
不知不覺,一壺清茶已經續過三次水,幾個時辰的美麗時光就好像是瞬息而過,等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午後時分。
這段時間除了送水的下人,劉府上下不但無人打擾,甚至就連午飯都沒叫二人,徐銳暗自感激劉夫人的善解人意,棲霞公主卻微微有些臉紅。
或許也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一絲尷尬,徐銳訕笑著轉移了話題。
“公主不是說要來興師問罪的麼?”
聞得此言,再見徐銳一臉壞笑,棲霞公主頓時將俏臉一板,恨恨道:“還說呢,你這人忒的狡猾,一上來就說些花言巧語,讓本宮忘了此事,偏偏這會兒又故作好人。”
徐銳雙手一攤,叫屈道:“公主明察,明明是您一定要聽在下說故事的。”
棲霞公主臉上更紅了些,啐道:“我讓你說你就說,問天閣上怎麼不見你怎麼聽話?告訴你,那一日你讓本宮受了委屈,本宮就是為這事來興師問罪的。”
徐銳笑道:“那日多有得罪,幸好公主大人大量,不和在下計較,既然公主仁義,在下也不能小氣,便補償公主一樣東西如何?”
棲霞公主也笑了起來:“知道你坐擁天寶閣這等福地,手中至寶多不勝數,可若想拿那些俗物收買本宮,可沒那麼容易。”
徐銳笑道:“公主乃天潢貴胄,自幼見多識廣,那些所謂的寶貝自然入不得您的法眼,在下又如何會這般不識趣?”
被他這麼一說,棲霞公主倒真來了幾分興趣:“那你打算拿什麼補償本宮?”
徐銳道:“公主閨名琇瑩,意為奪目寶石,能配得上這般璀璨的,恐怕也隻有天上那潔淨無瑕的白雲耳。”
棲霞公主打趣道:“如此說來,你是打算摘下天上的白雲送給本宮?”
“正是!”
徐銳理所當然地說。
“什麼?”
棲霞公主一愣:“我隻是開個玩笑,徐兄何必當真?”
徐銳笑道:“怎麼,莫非公主不信我能摘下白雲?”
棲霞公主啞然失笑:“此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我隻當他是存心戲弄,你這個聖人之像嘛,本宮姑且信你三分。”
徐銳笑道:“那便請公主給在下幾天時間準備,到時候在下一定把天上的白雲摘下來送你。”
棲霞公主望著徐銳,眼眸中升起一絲莫名的甜,點頭道:“便一言為定!”
少女懷春總是詩,本是天真浪漫的年紀,誰又不喜歡有人能為自己做那些別人做不到的事呢?
當時間擦去明媚,有些記憶會變得模糊,但每每回想起來卻依舊能聞見那股動人的芬芳。
就好像這個午後,多年以後再度回想,總覺得眼前掛上了一層紗簾,朦朦朧朧,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