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長街上,兩輛馬車似是恰好同路,並肩而行。
“他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麼,今日為何阻止我殺他?”
突然一輛馬車裏傳出一陣低沉的聲音。
另一輛馬車回應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發現了什麼,會懷疑你麼?”
前一輛馬車道:“他應該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不過當時我沒有在案發現場,十有八九沒有對我起疑。”
另一輛馬車沉吟片刻,說道:“這麼快便發現了端倪,此人果然是個心腹大患,隻可惜那位不許咱們動他。”
“可若是這般放任不管,恐怕早晚要壞事啊。”
“有沒有可能不讓他參與此案?”
“恐怕很難,至少我做不到,不然你和那位想想辦法?”
馬車裏又是一陣沉默,隔了好半晌才道:“算了,還是我擔著些風險吧,若是他真的查出了什麼,你就當機立斷,把他做掉。”
說完此話,兩輛馬車剛好行到一個岔路口,其中一輛馬車繼續直行,另一輛馬車則悄無聲息地拐入岔路。
長街上空無一人,自然無人知曉這番談話,即使被人看到,也會認為這不過是恰好並行了一小段時間的兩輛陌生馬車而已。
徐銳的書房之中,他剛剛和劉異密談結束,正準備再仔細看看帶回來的卷宗,案頭上的燭火卻突然劇烈地搖曳了一下。
徐銳雙眼微眯,一把拔出後腰上的青鸞弩,瞄向書房的角落。
“是我。”
角落裏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緊接著李鄺幽幽地走了出來。
徐銳鬆了口氣,將青鸞弩重新插回了腰間。
李鄺看著他的模樣,眉頭一皺:“反應這麼大,是不是案子很危險?”
“別提了……”
徐銳擺擺手,朝桌案前的椅子指了指,示意他坐下,然後說道:“今天讓你受累了吧?”
李鄺坐到椅子上,搖了搖頭:“時間太緊,今天來回奔波了將近百裏,得虧我輕功了得,換個人恐怕都趕不回長興城。”
徐銳眉頭一皺:“為何剛好這個時候掉你去查案?”
李鄺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讓我查唐久光的內檔,我今日偷偷趕回來去查了。”
“情況如何?”
徐銳問到。
李鄺搖頭道:“按說錦衣衛對大小官吏都有監控,一定會有內檔,而且之前錦衣衛也一直在查唐久光貪腐國庫一案,可奇怪的是,他的內檔已經被人調走或銷毀了。”
“銷毀?”
徐銳眉頭皺得更深。
李鄺點頭道:“對,內檔裏已經沒有關於唐久光的內容,不是被人提前調走,便是被銷毀了。”
徐銳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人提前對唐久光的內檔做了手腳,而且把你從長興城裏支了出去,看來這位幕後黑手根基很深,甚至對錦衣衛這支天子親軍都如臂使指。”
李鄺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又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會是誰?”
徐銳覺得李鄺話裏有話,眯著眼睛問道:“你覺得呢?”
李鄺道:“從你給我的案情來看,此案不僅涉及太子,而且還牽連遼王,這兩個人可都是儲君最有利的競爭者,若他們雙雙出事,誰最得利?”
徐銳原本習慣性地輕輕敲著桌子,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你是說……”
李鄺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主持查案的那位。”
“裕王!”
徐銳輕輕吐出兩個字,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裕王,就如李鄺所言,若太子和遼王同時出事,裕王便是最大的贏家,而且內奸一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殺人的時機拿捏得太準確,對唐府守衛的調動也把握得分毫不差,說明這個人對自己的一舉一動極為了解,能做到這些事的,裕王的確是第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