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狗洞比徐銳預想得長了許多,大概有十七八米,而且方向是45°向上延伸,洞壁十分粗糙,看上去像是用小鏟子偷偷摸摸挖出來的。
徐銳帶著一串士卒排成一字,艱難地從狗洞裏爬了出來,驚訝地發現狗洞竟然直接同到了後院。
後院裏也倒斃著三四具屍體,但這一次的屍體不是孩童,而是駙馬府的家奴和丫鬟,他們並非自殺,傷口大都在後背上,看樣子似乎是被人突然襲擊,用利刃殺死。
“啊!”
此時後院的廂房裏傳來一聲慘叫。
“凶手在那!”
徐銳眉頭一皺,指著廂房說到。
張佐烽立刻帶著北武衛的士卒圍了上去,一腳踢開了廂房的大門,隻見兩個侍衛打扮的人正手持鋼刀,凶神惡煞地圍著一群孩子。
地上倒斃著三具屍體,是兩個孩子和一個侍衛,顯然孩子和侍衛之間正在發生一場激戰,屍體死後仍然死死纏在一起。
“住手!”
張佐烽大喝一聲,北武衛士卒立刻魚貫而入,將那兩個侍衛包圍起來。
兩個正要行凶的侍衛一見此景頓時大驚失色,對視一眼,知道大勢已去,其中一個侍衛猶豫著放下了手裏的長刀。
然而就在他手中長刀剛剛落地之時,一柄匕首突然從他後頸刺出,直接捅穿了喉管。
那侍衛雙目一瞪,難以置信地倒地身亡。
在場之人嚇了一跳,驚愕回頭,發現侍衛身後站著一個頂多十二歲大的男孩。
男孩長相清秀,身上卻是穿著粉色女裝。
此時他渾身浴血,不知是脫力還是受傷,連站都站不穩,可還是努力將僅剩的二十幾個孩子護在身後。
他眸子裏的眼神似冰川一般冷漠,好像一頭受傷的惡狼,惡狠狠瞪著在場的所有人。
徐銳注意到他手裏的匕首帶有鋸齒,與外麵那些屍體上的傷口吻合,也就是說至少有三四個人是被這柄匕首殺死的。
原本另一個侍衛也打算扔掉手中的刀,但驚見同伴被殺,那侍衛頓時目眥欲裂,怒吼一聲,狠狠一腳,正好踢在男孩身上。
男孩本想躲開,可看得出他應該不會武功,而且連番的激戰似乎已經讓他筋疲力盡,身體往旁邊微微一讓,卻沒讓過那凶狠的一腳,被踢翻在地。
“龍哥哥……”
“去死!”
他身後的孩子們頓時驚叫不止,那侍衛則雙手抱著長刀狠狠朝他劈下。
“賊子爾敢!”
張佐烽怒吼一聲,帶著幾個北武衛士卒抽刀而上,但這一切來得太快,他們又離得太遠,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眼看侍衛便要將那男孩一劈兩半,空氣中突然傳來幾聲脆響,幾支巴掌長的弩箭似是貼著眾人的頭皮竄了出去,準確地紮進了侍衛脖頸。
侍衛脖子一歪,巨大的慣性將他掀翻在地,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瞪著眼睛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驚慌的孩童們連忙圍到男孩身邊,一邊哭著,一邊將他扶了起來。
所幸那侍衛武功也是九流,隻是一腳還沒要了他的命,艱難地掙紮了片刻,吐出一口血沫,那男孩竟然又坐了起來。
一眾北武衛士卒想起這孩子方才殺人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再看他冰冷而凶狠的眼神,仿若山中的野獸,都不禁有些心寒。
徐銳也是眉頭一皺,朝他走了過去。
可他才剛剛邁出一步,那男孩又抓緊了匕首,狠狠盯著徐銳,仿佛隻要徐銳敢再往前邁一步,他就要跳起來和徐銳拚命。
看著他那稚嫩卻無無比堅定的模樣,徐銳突然笑了。
“怎麼,我剛剛才救了你,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那男孩微微一愣,握著匕首的手稍稍鬆了些,可一對冰冷的眸子卻仍舊警惕地在徐銳和一眾北武衛士卒的身上掃來掃去。
徐銳清了清嗓子道:“本官乃京巡所巡城校尉,這些是北武衛士卒,今日來此是為捉拿駙馬都尉嶽尚,誰能告訴我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此言一出,那十幾個孩子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神情,但卻沒人敢開口,而是希冀地望向了為首的那個男孩,顯然他才是眾人的主心骨。
男孩眉頭一皺,眼中似是也有幾分喜色,但更多的卻還是警惕,依舊一言不發。
“大人問你話,快說!”
身邊的士卒們看不下去,大聲斥責,男孩仿佛受驚的野獸,下意識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死死地盯著他,那模樣竟讓人莫名其妙地心中發虛。
徐銳連忙擺擺手,這些孩子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此時隻能安撫,不能用強。
“放心吧,嶽尚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你們便自由了。”
徐銳盡量和顏悅色地說。
那男孩豁然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徐銳,仿佛在問他是不是真的。
徐銳低聲朝張佐烽說了幾句,張佐烽立刻帶了幾個人,將嶽尚的屍體從前廳搬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