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陷入停滯,南書房裏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肖進武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又轉過目光,朝劉異望去,隻見劉異咬著後槽牙,臉色漲的通紅,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擔心。
良久,宏威皇帝突然冷哼一聲,這一聲冷哼仿佛一個暗號,瞬間解除了眾人的石化狀態。
王懿氣得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徐銳,牙齒緊緊咬著,卻沒有急著說話。
任誰精心設計的計謀被潑上這樣一盆冷水都會怒不可遏,他已經算是城府極深之人,若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跳將起來,即使不把徐銳胖揍一頓,也要憤怒地爭論一翻。
“哦?如此說來,你有不同看法?”
宏威皇帝冷笑著問,涇陽大敗一直都被宏威皇帝視為恥辱,現在徐銳順口提及,還說得這般漫不經心,他心裏自然十分不舒服。
“徐銳小兒,是你自討苦吃,別怪我不給你留麵子!”
聽到皇帝質問,王懿心中冷笑,他自認為這個計策絕無破綻,眼下就等著徐銳出醜。
徐銳好似對眾人的反應一無所知,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站起身走到地圖邊,指著地圖說緩緩開口。
“方才王大人說武陵王曾有七次機會滅掉北齊,最後卻都放棄了,這話表麵上看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我想問王大人一句,武陵王這七次伐齊可曾有一次如此故弄玄虛麼?”
“這……”
王懿呼吸一窒,硬著頭皮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
徐銳點頭道:“若他真的想要故布疑陣,不是應該猛攻北齊腹地,逼迫我軍迅速救援,才好達到調虎離山的目的,為何要故意殺到我軍邊境,讓咱們有了提防之心?”
此言一出,眾將都露出狐疑之色,宏威皇帝也沒了憤怒的表情,認真思考起來,唯獨王懿臉色鐵青,咬著牙死死盯著徐銳,一言不發。
徐銳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問道:“還有,按照王大人的計策,要想讓武陵王相信我軍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深入北齊的疑兵至少也需十萬。
若是武陵王為安穩後方,或者幹脆就想滅掉北齊,選擇先把這十萬人吃掉,埋伏在流青山的主力救是不救?
救則不但伏兵計劃破產,而且天時地利盡失,極有可能全軍覆沒,不救則白白損失十萬大軍,我大魏好不容易恢複的一絲元氣立刻便要賠個精光。”
“對啊……”
一眾將領醒過神來,紛紛點頭,宏威皇帝也露出了凝重之色,王懿的臉色則漸漸由鐵青變得慘白。
徐銳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就算退一萬步,一切真如王大人所料,武陵王也蠢到放著深入北齊的那支孤軍不管,但若是他繞過流青山,從背後突襲我軍埋伏在山裏的伏兵主力。
原本為武陵王準備的那些險地不就都變成了我軍幾十萬將士的墳場?到時候關門打狗的便是武陵王,有去無回的才是我大魏將士。
而等他解決了我軍主力,整個大魏再無一支能夠與之匹敵的精銳,國門洞開之下誰有把握能在武陵王的鐵騎對麵力挽狂瀾?”
說到最後徐銳已是聲色俱厲,這也怪不得他,因為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無論是二戰時德軍繞過馬奇諾防線,從背後消滅了數十萬法軍主力,隻用了一個月便拿下這個歐洲第一陸軍強國。
又或者甲午中日戰爭,日軍提前登陸,繞到旅順港背後,兩麵夾擊北洋水師,致使遠東第一要塞和遠東第一艦隊同時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