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空中閃過一道刺目的電光,緊接著壓抑的悶雷折磨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嘩啦啦”的瓢潑大雨下個不停,仿佛誰在天上捅了個窟窿,一整個湖泊的水都在拚命地往下倒。
肖進武從東南戰線帶來的九萬大軍冒著暴雨默默前進,幸好此地地勢不算險峻,附近又有一條大河,才不用擔心暴雨引發山洪,將士卒們全都卷到黃泉。
可即便如此,經過將近一月行軍,這支大軍也已經筋疲力盡,快到極限了。
邊軍到底不是京師十二衛那般精銳,肖進武率領大軍一路行軍二十餘日,除了大量非戰鬥性的減員之外,甚至還出現了成建製掉隊的情況,肖進武帶了十幾年兵,還是頭一次遇上。
“大帥,再這樣下去,還不等咱們趕到西川,大軍就要散架啦!”
江南總兵鄧禾冒著暴雨,扯著嗓子在肖進武身邊吼到。
肖進武披著一件蓑衣,不過在這樣的暴雨之中穿蓑衣和不穿蓑衣的結果不會有太大差別。
此時的他也被澆了個透心涼,但相比身體,他的心更涼。
肖進武和北朝大軍打過大小戰役十幾場,深深明白對方的戰力之恐怖,以這種狀態,別說麵對武陵親軍,就是一般的南朝精銳都能輕而易舉地把這群烏合之眾打得屁滾尿流。
直到此刻,肖進武對兵部給予邊軍戰力“孱弱”的這個評價才算有了一個深刻認識。
“大帥,前方河水暴漲,橋梁斷裂,大軍暫時無法通行!”
還不等肖進武喘口氣,袁詩遠又給他帶來了一個更遭心的消息。
肖進武看了看天色,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傳令大軍停止前進,到高處紮營,暫時在此地修整幾日,待天氣好轉,另外派出聯絡人馬,返回三十裏,搜尋掉隊的軍士。”
傳令兵立刻領命而去,緩緩前進的大軍稀稀拉拉地停了下來,在軍官的呼和之下,拖著疲憊的身軀尋找高地紮營。
然而暴雨之中想要紮營談何容易,暴雨在地表形成徑流,讓營帳難以固定,紮營作業進行得極為緩慢,許多高級軍官都不得不親自參與其中。
就在這時,負責前出斥候的高德勇急急忙忙地找到了肖進武,臉色凝重地說:“大帥,斥候方才來報,西北三裏外有些情況,您最好親自過去看看。”
“出了什麼事?”
肖進武皺眉問到。
高德勇道:“發現了幾具屍體,已經派人去探查了,但是情況有些奇怪。”
說話時高德勇臉色十分陰沉,肖進武很少在這個粗線條的男人臉上看到這副表情,立刻意識到出事了,將軍務交給鄧禾,自己點了半營親衛,冒著暴雨隨高德勇向西北三裏外奔去。
西北三裏外是臨近赤川河的一處丘陵,綿延的白頭山像一塊蛋糕,被赤川河從中切開,無數年月的河流衝擊造就了一片方圓數裏的小平原,而在平原周圍則分布著無數星羅棋布的丘陵。
探子正是在其中的一片丘陵腳下發現了異常。
暴雨的衝刷在地表形成徑流,而這其中居然有一條徑流泛著淡淡的紅色。
肖進武到這裏的時候,仍能看這件這番奇景,湍急的水流中夾雜著大量泥沙,將水流染成了棕色,但其中還是能清晰地看到絲絲縷縷的紅線,仿佛有誰打翻了顏料的罐子。
“屍體在哪裏?”
肖進武扯著嗓子喊到。
“在那!”
高德勇指著一旁的草叢,果然有幾個斥候站在那裏,而他們腳下躺著兩具赤裸的屍體。
肖進武走過去,翻開屍體的手掌一看,上麵都生著厚厚的老繭,極有可能是軍人。
他沉吟片刻,又問:“你上去看過了嗎?”
高德勇搖了搖頭:“還沒有,我也是剛剛得到斥候的回報,因為距離大軍實在太近,便先向大帥稟報。”
肖進武點了點頭,朝丘陵指了指道:“上去看看,都打起精神來,小心些!”
“遵命!”
親衛們立刻拔出長刀,朝山上摸去。
肖進武和高德勇跟在親衛們身後,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沒過多久,幾個親衛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