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城,內城中的某間大宅密室之中,百業商行的東家,曾經當麵讓徐銳把天寶閣出讓給他的李鵬程,現在正麵色冷峻地跪在地上。
他麵前有一道珠簾,珠簾的另一邊影影約約坐著一個人影,房間裏光線太暗,看不清人影的麵容,隻知道大概是個男子。
李鵬程低著頭,好半天都沒有說話,裏麵的人影卻先開了口。
“按照約定,今日你不該來見我。”
李鵬程朝著人影拜伏而下,戰戰兢兢地說:“是有件事不放心,特意來問問……”
人影冷哼一聲:“你是擔心狀告徐銳投降南朝的那封奏折吧?”
李鵬程點頭道:“周春乃是萬隆知府,眼下西南諸省都被南朝大軍隔絕在外,早已與朝廷斷了聯係,周春的奏折是如何送到京城的?”
人影陰笑一聲:“怎麼,你害怕了?”
李鵬程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人影冷哼道:“那日我拿出奏折的時候,你欣喜若狂,為何不怕?現在見聖上沒有直接下旨降罪徐銳,卻又擔心起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我……”
李鵬程抬起頭來,想要否認卻找不到說辭,隻好閉嘴默認。
人影嘿嘿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周春的奏折是我派人弄來的,你猜得沒錯,我就是和南朝大軍有聯係,不單有聯係,鍾慶淵與崔家的線還是我牽的,讓武陵親軍從西川突襲的主意也是我出的!”
“你!”
李鵬程聞言色變,一骨碌跳了起來:“你竟敢賣國!”
說出這句話,他才想起那人的身份,連忙驚恐地跪了下來。
“哈哈哈哈!”
人影狂笑一聲道:“我就是賣國,你去告發我吧!”
李鵬程臉色陰晴不定,驚恐交加,似是心中正天人交戰,猶豫不決。
人影也不說話,隻是冷冷盯著他,好似等著他的決定。
半晌,李鵬程終於歎了口氣道:“晚了,怪我當初利欲熏心,中了你的奸計,眼下是我遣人將周春的奏折遞到了宮裏,和你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說著,他抬起頭瞟了珠簾後的人影一眼,陰沉道:“而且你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將內情告知於我,若是我現在反水恐怕不可能走出這間密室了吧?”
人影沒有否認李鵬程的說法,抬了抬身子道:“你也不用如此悲觀,徐銳雖然沒有投降,但炮擊萬隆總是真的,禦史言官放不過他,何況眼下戰事告急,他能否回到朝中還要兩說,你又何必惶惶不可終日?”
李鵬程苦笑搖頭,沮喪道:“事到如今,也隻能做這般打算了。”
人影笑道:“自打你與徐銳生了嫌隙,他不但在寶親王那裏告了你一狀,還把你賣給了遼王,這段日子你百業商行連遭遼王打擊,大不如前,太子對你也頗有微詞了吧?”
李鵬程被他戳中痛處,無奈地點了點頭,若不是處境實在艱難,他也不至於利令智昏,最終泥足深陷。
人影見他這副模樣,循循善誘道:“你忘了我同你說過的,天寶閣的秘密都在徐銳的源初基地裏,那可是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啊。
眼下徐銳倒了黴,能保護他的人又悉數不在京城,不正是抄了他老巢的大好時機麼?
隻要你能弄到他藏在源初基地裏的鬼穀之秘,不但能獲得無數財富,還能重新令太子對你刮目相看,豈不美哉?”
“可是若徐銳安然回來……”
李鵬程似乎還有些擔心。
“徐銳即便能僥幸從戰場歸來,也要麵對那幫言官的窮追猛打,到時候你把他的老底統統挖走,再把一個空殼還給他,再加上太子的庇佑,內憂外患之下,他就算不滿也拿你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