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軍營的,隻記得一路渾渾噩噩,走著走著,直到聽見士卒們朝自己行禮,才發現已經回到了最熟悉的帥帳。
“哥,沒想到崔家這次還算夠意思,方才崔長順派人來說,錢和人都會盡快送過來,最遲不過三日。”
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一見鄭逸晨,便喜滋滋地迎了上來。
此人乃是鄭逸晨的胞弟鄭逸楠,自從鄭逸晨屠殺鄭家長輩,奪取大權之後,鄭家之人對他便是表麵恭順,實際離心,還能與他說說真心話的也就剩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胞弟了。
見鄭逸楠一臉喜色,鄭逸晨心裏更加不是滋味,搖了搖頭道:“逸楠啊,哥哥可能真的錯了,崔家恐怕要對咱們翻臉了。”
“什麼?!”
鄭逸楠臉色一變,驚道:“錢和人不是都到了嗎?大哥何出此言?”
鄭逸晨苦笑道:“壞就壞在這上麵了,調來的七千人馬都是從崔令冬那裏出的,這些人可不是後來招募的流民,而是崔家暗藏多年的秘密力量,對崔家可謂忠心耿耿,崔家把這些人調給我,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鄭逸楠臉色一變:“他們是來監視大哥的?!”
鄭逸晨點了點頭:“不光是我,還有整個鄭家,也不光是監視,必要的時候還能剪除。”
鄭逸楠呼吸一滯:“大哥是說崔家打算過河拆橋?”
鄭逸晨臉色漸漸轉冷道:“恐怕一開始便未必有橋,他崔煥臣不過是利用我罷了,原本我以為隻要盡心竭力,等複國大業完成之後必然會有我鄭家一個位子,卻沒想到崔家竟然這般排外。
你看看,整個西川除了我獨領三千人馬之外,還有哪個外姓之人掌兵的?
或許就是因為我手裏的這三千人馬,讓那老匹夫坐立不安,到了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地步了吧。”
說著,鄭逸晨冷笑起來:“他今天當著我的麵殺了一個與我起衝突的下人,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對我的回護,現在想起來,那分明就是在殺雞儆猴啊,他是想告訴我,無論是誰,隻要敢對崔家不敬,他便能隨手將之除去!”
“崔家欺人太甚,若沒有大哥如此犧牲,他崔家如何會有今天?!”
鄭逸楠憤憤不平地說。
鄭逸晨卻是頹然道:“說這些已經晚了,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怪隻能怪我當初輕信了那老匹夫的話,才種下了眼前的惡果。”
“現在還不晚!”
鄭逸楠搖了搖頭,四顧一番見無人注意,忽然湊近鄭逸晨,壓低聲音道:“今日弟弟來找哥哥,是想向哥哥引薦一個人。”
鄭逸晨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鄭逸楠一番,忽然回過神,警覺起來。
“你想向我引薦什麼人?”
鄭逸楠神秘一笑:“請哥哥在帥帳之中稍等片刻。”
說完他轉身便走。
直覺告訴鄭逸晨,這個人恐怕非同小可,福禍難料,他想要叫住鄭逸楠,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不禁更加心煩意亂。
不一會兒,鄭逸楠果真領著一個人來到了帥帳,此人一身士卒打扮,看上去不甚出眾,可鄭逸晨隻看了他一眼便如同火燒屁股般地跳了起啦。
“是你,你竟然還活著!”
都督府,一身戎裝的崔令紋跳下馬來,將馬韁隨手一甩,幾個隨從連忙搶著幫他牽馬。
崔令紋毫不理會站在門口迎接他的一眾老仆,怒氣衝衝地跨進大門,徑直朝後院走去。
“少爺您趕了這麼遠的路,怎麼也不好生歇息一下?少爺,少爺?您這是怎麼啦,誰惹您不高興了?”
崔煥臣的貼身老仆連忙追上他,大聲地問。
崔令紋停下腳步,轉過頭一臉陰沉道:“是不是徐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