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刀壞了,快把刀遞給我!”
冬欄堡的城牆上,謝二老一刀斬斷一個敵人的脖子,狠狠一腳將他踹下城牆,然後連忙舉起盾牌擋住有可能射來的冷箭,扔掉手裏已經卷刃的腰刀,朝身後大喊。
混亂的戰團裏,身材瘦小的豆芽抱著一捆刀,從藏兵洞裏鑽了出來,佝僂著身子來回穿梭,聽到謝老二的吼聲,連忙拐了個彎,躲過正在戰鬥的幾個敵人,一個打滾來到他身邊。
“給,你要的刀!”
豆芽把刀往他身邊一遞,大聲說到。
謝二老來不及說句謝謝,甚至來不及看他一眼,反手抽過刀便向前砍去。
“砰”的一聲,長刀斬在敵人的頭盔上,鑿出一個豁口,鮮血頓時從豁口中湧了出來,那個敵人慘叫一聲,絕望地從雲梯上栽了下去。
謝二老剛想喘口氣,幾柄長槍立刻朝他刺來,雲梯上的敵人正源源不斷地往城牆上冒,無奈之下,謝老二隻好先用盾護住身體,抵擋長槍,同時微微往後一退,將女牆讓給了敵軍。
凶狠的敵軍頓時像是噴泉一樣,從雲梯上跳入城牆,朝謝二老撲去。
“啊!”
謝老二狂吼一聲一,用盡全力一刀斬下,敵人慌忙橫槍去擋,可是這一刀勢大力沉,竟是一聲脆響,斬斷了木製槍杆,落在了厚重的肩甲上。
“當”的一聲,長刀直接被肩甲崩斷了半截,剩下的一半刺破肩甲,拉出一道血柱。
又一個敵人軟到在謝老二麵前,但他還是沒能喘口氣,因為更多的敵人又上來了。
“豆芽!刀!快!”
雜亂的戰場上再度響起謝老二的聲音,但這一次他沒能聽到豆芽的回應,巴掌大的戰斧猶如雷霆一般狠狠砸在他的盾牌上,不堪重負的盾牌終於哀鳴一聲,四分五裂。
巨大的慣性將謝老二掀翻在地,那個持斧的敵人仿佛饑餓的猛獸撲到他的麵前,舉起大斧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謝老二已經黔驢技窮,隻得舉起那斷了半截的刀去擋,可是一把脆弱的腰刀,又怎麼擋得住鋒利的斧頭?
恐怖的呼嘯聲響起,斧頭不出所料地將半截腰刀砸得粉碎,然後絲毫不停地朝謝老二麵門砍來。
這一瞬間,謝老二呼吸一滯,腦海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巨斧將要落到他腦袋上的時候,持斧的敵人卻猛地向後倒去,謝老二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那人頭上插著一支利箭。
他不知道是誰救了自己,甚至不知道這一箭是不是戰場到處亂飛的冷箭,因為他根本來不及回頭,也來不及後怕,耽誤片刻的功夫都有可能會死。
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身邊的屍體上取走一把腰刀和一麵盾牌,謝二老又重新投入了戰鬥。
敵人悍不畏死,而且仿佛無窮無盡,就好像蝗蟲一般,殺之不絕。
直到天色將暗,遠處終於傳來“叮叮”的金鐵交擊之聲,那些可怕的敵人們像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咣當”一聲,渾身脫力的謝老二在這個瞬間軟到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身體就好像灌了鉛,連抬一抬手指都要用盡全力。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強忍著渾身的不適,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小將軍呢,你們誰看見小將軍了?”
城牆之上屍體堆積如山,幸存下來的將士們全都和他一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休息,聽到謝二老的大喊隻是木然地搖了搖頭。
“小將軍!”
謝老二兩手合成喇叭狀,朝四周大喊幾聲,卻沒有聽到回應,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也顧不上身體的疲憊,在四周到處尋找。
他翻開身邊的每一具屍體,一麵期望著盡快找到肅王,一麵又暗自祈禱小將軍千萬別是這些屍體的其中一具。
路過藏兵洞門口的時候,謝老二看到了小旗官王文鴻,他就倒在藏兵洞門口,右手朝藏兵洞裏的刀死死伸著,背上被人砍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流了一地,人早就死透了。
顯然王文鴻的兵刃也斷了,他是在反身取刀的時候被敵人砍死的,直到死都還狠狠咬著牙,帶著滿臉的堅毅。
謝老二頓時紅了眼眶,但他來不及悲傷,因為他得找到肅王,若是肅王真的戰死在冬欄堡,那他們這些天的惡戰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小將軍!”
謝老二站起身,拚命地嘶喊,他不知翻過多少屍體,心裏越來越涼。
終於,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城牆盡頭忽然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別嚎了,我在這……”
謝老二渾身一震,連忙衝了上去,隻見肅王靠在女牆下艱難地喘息,雖然他渾身是血,雖然他已經累癱在地,但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