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程和薛清急匆匆地出了密室,剛走到正堂便見一群東廠番子已經將整間大宅團團圍住,為首的紅袍公公正坐在主座上悠閑地喝著茶,旁邊的一應下人全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李鵬程一看清那紅袍公公的模樣,頓時大喜,連忙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去:“哎喲喲,不知是什麼風把李公公您給吹來了,您說您要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李公公全名叫李福全,乃是東廠的二號人物,司禮監掌印太監胡淼的心腹,論地為雖不如王順德,但因為手裏掌著半個東廠,在宦官集團之中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
李公公瞟了李鵬程一眼,沒好氣道:“今兒來是為了公事,跟你打招呼是想讓廠公給咱家吃排頭不成?”
李鵬程笑道:“哪能呢,廠公那邊當然由在下去解釋,怎麼敢讓公公為難?”
李公公冷笑一聲:“咱家倒是相信你不會讓咱家為難……”
說著,他朝站在門口的薛清一指道:“給咱家把他抓起來!”
“遵命!”
李公公一聲令下,周圍的東廠番子們立刻一擁而上,將薛清圍了起來。
薛清大驚:“李鵬程!”
“慢著!”
李鵬程臉色一變,大吼一聲,一眾東廠番子頓時停了下來,扭頭望向李公公。
李公公冷笑道:“喲,怎麼著,什麼時候你李爵爺也能在我東廠麵前指手畫腳了?”
“這怎麼話說的……”
李鵬程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道:“公公,您和咱們商會可是老熟人了,就算要抓人,也得讓我明白究竟為什麼抓不是?”
李公公嘿嘿冷笑著道:“好,看在你還算孝敬的份上,咱家也不瞞你,薛清在擔任太醫院院正期間倒賣內庭用藥,現在我東廠便要抓他回去問案!”
“公公,我冤枉啊!”
薛清聞言頓時大驚。
李鵬程也笑道:“公公,內庭用藥一向是十二監管轄,太醫院哪有那個權利?”
“嗯?你是說咱家冤枉他咯?”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
“豈敢,豈敢,隻是這中間是不是存著什麼誤會?”
李鵬程一邊笑眯眯地說著,一邊偷偷塞給李公公一張銀票。
李公公抬眼一瞟,隻見李鵬程遞過來的是張一千兩的大票,便不露聲色地收了下來,語氣頓時變得委婉了一些。
“此事乃是胡公公親自安排下來的,咱家也是依令行事。”
他口中的胡公公自然便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胡淼,王順德的死對頭,宦官集團中真正的第二把交椅。
聽到此話,李鵬程和薛清臉色齊齊一變。
李鵬程急道:“李公公,這胡公公怎會突然如此?若是在下失了孝敬還請您幫著美言幾句啊,這人要是進了東廠的詔獄,便別想完整地出來了。”
李公公看看左右,小聲道:“胡公公原本已經答應為你們斡旋,可你們卻非得節外生枝,這下好了,胡公公正在氣頭上,正好徐銳又進宮去找了他,聽說出了這個數。”
見李公公比了個八的手勢,李鵬程眉頭一皺:“八千兩?”
李公公翻了個白眼:“你覺得胡公公就值八千兩?”
李鵬程臉色一變:“八萬兩?”
李公公冷笑一聲:“八十萬兩!”
“什麼?八八八……八十萬兩?!”
李鵬程倒吸一口涼氣,驚愕得長大了嘴。
就算對百業商行這等巨無霸來說,八十萬兩也絕不是一筆小數目,百業商行一年的利潤也不過在兩百萬兩上下而已。
從前找人辦事,能出個一兩萬便已經算是天價,誰能想到徐銳一出手便將百業商行半年的利潤拱手送人?
僅僅隻是一個數字便讓李鵬程心底發寒,不是因為徐銳財力雄厚,而是這個數字便代表了徐銳決不罷休的決心。
見李鵬程臉色不好,李公公道:“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冠軍侯是拿這八十萬兩買你們的命呢,不過你也別著急,胡公公還是寵你的,他老人家隻答應拿他。”
說著,李公公朝薛清努了努嘴。
李鵬程早已麵色慘白,說胡淼不動自己他還是相信的,但卻不是因為什麼寵愛,而是顧及自己背後的太子和強大的勳貴集團。
可是胡淼可以放過自己,但徐銳會麼?
連一向不待見徐銳的胡淼都能被他用八十萬兩的天價買通,那其他勢力呢,眼下的徐銳為了對付自己二人似乎已經不計代價了,而一旦徐銳真的不惜一切,太子還能保住自己麼?
一想到這裏,李鵬程便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