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十八年二月底,天啟衛校場。
徐銳和一幹天啟衛將領端坐高台之上,神色凝重地望著前方。
十幾丈外的刑台上,十六個士卒被五花大綁地按在地上,手臂粗細的軍棍一下一下,結結實實地打在他們身上。
幾乎每隔一個呼吸便會傳來十六聲整整齊齊的“啪”“啪”聲,聲音每響一下,眾人的心便猛地顫抖一下。
若是全力打,二十杖便足以要人命,何況這是整整八十軍棍,即使行刑的士卒留了力,打完之後這些士卒也得躺上整整三個月。
然而身體的痛苦遠遠比不上精神的羞辱,因為看著他們行刑的有不少都是親友,甚至是親兄弟。
當著成千上萬人被扒下褲子,打得哀嚎連連,這既是羞辱他們,也是羞辱和他們同鄉的親友。
禮台周圍,天啟衛全體士卒整齊列陣,看著這十六個人行刑,他們已經在驕陽之下站了整整一個時辰,焦躁的情緒和頭頂的烈日一樣,逐漸積蓄著快要爆發的能量。
“刑畢!”
監刑的軍令官高呼一聲,刑台上的繩索一鬆,憲兵門立刻鬆手,結結實實挨了八十軍棍的十六個士卒早已奄奄一息,別說爬起來,就是還能呻吟的也沒幾個。
對麵的高台上,一個巨大的喇叭被人推了出來,新任天啟衛參謀長林紹東站起身走到喇叭麵前大喊。
“事情大家都清楚了,昨天夜裏這十六個士卒逃出軍營,到長興城裏喝酒鬧事,並與同店喝酒的南武衛休憩士卒發生衝突,被人家打成豬頭綁了回來!
不尊軍紀,丟人現眼,此乃我天啟衛建軍以來的奇恥大辱!今日大帥監刑,按軍紀處其八十軍棍,並趕出天啟衛,退回原籍,爾等罪卒可有不服?”
“老子不服!”
鐵皮卷成的大喇叭將林紹東的喊聲傳遍全軍,那十六個奄奄一息的士卒早已去了半條命,哪還有反對的力氣?
可是觀刑的士卒有不少同鄉,徐銳選兵又盡是刺頭,再被頭頂的驕陽曬了一個時辰,心情更是糟糕,聽到林紹東問可有不服,立刻便有人開口大喊。
“他們出去喝酒是不對,可先動手的卻是南武衛的人,現在打也打了,罰了罰了,為何還要將他們逐出天啟衛?咱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受氣的!”
此言一出,隊列之中頓時一陣嘩然,說話者的長官臉色一變,連忙罵罵咧咧地衝上去準備修理這隻出頭鳥。
“慢著!”
林紹東高喝一聲,正準備說話,卻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肩膀。
他下意識回過頭去,隻見徐銳正一臉陰沉地站在他的身後,他臉上閃過一絲羞惱,狠狠地瞪了下麵的士卒一眼,往左邊挪了半步,將喇叭讓了出來。
士卒們見主帥要說話,頓時安靜下來,愣愣望著徐銳,可是總有幾個不服管的家夥毫不在意,斜著眼睛往徐銳身上瞟。
徐銳站到喇叭麵前,清了清嗓子,冷笑一聲:“都說西北民風彪悍,鄉裏意識極重,本帥算是領教了。”
聽徐銳這樣說,那幾個帶頭
高喊不服的家夥氣焰更是囂張,鼻孔往天上一翹,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氣得幾個天啟衛的老兵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兩腳。
可是徐銳不發話,他們不敢擅自行動,隻得用殺人的目光朝那幾人望去。
徐銳本人倒是絲毫不在意那幾個刺頭的態度,冷笑一聲,問道:“你們都是西北邊軍中沒人要的刺頭,偷奸耍滑,不服管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知道本帥為何要把你們這些廢物要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