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十九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來得更晚一些,十一月初,北方草原應該已經被白雪覆蓋,可這一年的冬雪卻遲遲未降。
在胭脂山完成祭天之後,徐銳立刻率領天啟衛繼續北上,逼近烏力吉的另一片核心草場,而烏力吉的十萬大軍已經提前三天抵達烏鴉河,嚴陣以待。
熱氣球上的瞭望哨率先發現敵軍蹤影,徐銳立刻下令天啟衛在烏鴉河南岸停止前進,就地紮營,同時派出大量斥候配合熱氣球和海東青,偵查敵軍方位。
十一月三日,烏鴉河北岸的烏力吉大軍難以掩藏,立刻受到熱氣球空襲,可是由於熱氣球速度太慢,有了經驗的草原騎兵們迅速脫離攻擊範圍,令空襲計劃擱淺。
第二日,烏力吉派出小股部隊越過烏鴉河襲擾天啟衛的補給線和大營,可前出的大軍卻提前被瞭望哨發現,天啟衛的防禦部隊做好準備,以陣地戰反擊。
草原騎兵迂回攻擊收效甚微,為了避免傷亡,烏力吉沒有選擇繼續強攻,而是下令所有人馬全部退出戰鬥,重新回到烏鴉河北岸。
至此,雙方經過一輪試探,基本打了個平手,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徐銳意識到經過汗庭之戰後烏力吉一定已經充分研究過天啟衛的戰法,想要用老方法吸引草原騎兵飛蛾撲火的計策已經難以實現。
十一月四日,天啟衛斥候在烏鴉河南岸,天啟衛大營以西三十裏外發現大批人馬,林紹東通過敵軍出現的方向和裝備特征判斷為蘇赫巴魯的部落聯軍。
當晚的作戰會議有些沉悶,將領們都擔心因為胭脂山祭天之事讓蘇赫巴魯與烏力吉放下成見,聯手強攻天啟衛。
眼下天啟衛沿河紮營,人數又少,若是被這兩路人馬夾在中間,圍而不攻,用不了多久就會糧草告罄,若是再趕上一場大雪,說不得就要全軍覆沒。
張佐烽出於保守考慮,認為大軍應該立刻後撤,回到有利於後勤補給的地形再尋找戰機與烏力吉和蘇赫巴魯展開決戰。
然而徐銳卻覺得烏力吉經過汗庭一戰,嬌縱之氣已失,用兵趨於謹慎,這次隻是因為頭上頂著大汗的王冠,出了胭脂山那檔子事不得不有所表示。
若是大軍後撤,烏力吉正好可以借坡下驢,拖過整個冬天,想要再找機會與他的主力決戰便會十分困難。
而且天啟衛大軍離家日久,想要確保軍心不亂就不能在草原上過冬,時間並沒有站在徐銳這邊,必須速戰速決。
十一月五日清晨,徐銳下令工程營在烏鴉河上架設浮橋,大軍強行渡河,企圖甩開南岸的蘇赫巴魯大軍,盡快尋找烏力吉的主力展開決戰。
然而就在工程營開始架設浮橋的時候,徐銳沿著河岸巡視烏鴉河的情況,突然發現河水水位比三天前下降很多,瞬間臉色大變,立刻下令工程營停止架設浮橋,全軍後撤五裏。
就在這時,眾人隻聽一陣巨大的轟鳴之聲傳來,大地開始微微顫抖,就好像有數十萬鐵騎正朝大營衝鋒而來。
“有大潮!”
天啟衛眾人見此無不變色。
徐銳心中一驚,暗道烏力吉果然是偷偷在烏鴉河上遊截流水道,想要用當年韓信的兵法一舉將天啟衛衝到河裏。
眼下時間緊迫,大軍已經來不及後撤,徐銳立刻下令全軍拋棄糧草,僅攜帶彈藥退至附近的高坡之上。
一柱香的時間之後被截流的烏鴉河大潮果然如期而至,地勢較低的天啟衛大營瞬間便被河水吞沒,所有沒來得及帶走的糧草與輜重全部丟失。
萬幸的是因為撤退及時,天啟衛大軍幾乎沒有任何傷亡,大部分火炮和重要裝備也都得以保全。
然而好運似乎到此為止,伴隨著浪潮的侵襲,烏力吉的主力也突然出現在南岸,如潮水一般從背後向天啟衛暫避的高地發動猛攻。
原來一開始的試探不過是烏力吉吸引天啟衛的幌子,在與天啟衛進行了一輪試探之後,烏力吉便立刻讓主力全線後撤,脫離熱氣球的偵查範圍,然後全軍渡過烏鴉河,來到南岸埋伏下來。
等到毀去截流烏鴉河的水壩,造成洪水衝營的時候,這支大軍才又突然殺出,想要給天啟衛致命一擊。
這計策不可謂不毒,實施得也十分完美,甚至騙過了徐銳的眼睛。
汗庭之戰後,徐銳手握科技優勢,認為在常規狀態下烏力吉已經拿自己和天啟衛沒有辦法,難免有些大意。
不過還好他在最後時刻洞悉了烏力吉的陰謀,避免了一場全軍覆沒的災難。
大潮之後,驚出一身冷汗的徐銳醒過神來,雖然天啟衛暫時躲過一劫,但是丟失糧草輜重對本就無法久戰的天啟衛依然十分致命。
再加上胭脂山的仇恨以及水淹天啟衛大營的壯舉令草原騎兵士氣大震,天啟衛的形勢立刻變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