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二十年七月,天啟衛一改來時的拖遝,回程時走得十分迅速,不但挑選了最近的道路,而且能不進的城盡量不進,寧願讓大軍在野外過夜,也要盡快回到長興。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大軍便跨越千裏,回到了直隸省,距離帝都長興城不過三百裏之遙。
然而這一日大軍卻被迫停了下來,因為他們接到了兵部的公文,說是為了表彰天啟衛橫掃草原的大功,兵部特意派了一支人馬前來迎接。
傳訊的特使剛走,徐銳的帥帳裏便炸開了鍋。
曹思源拿著那張兵部公文冷笑連連。
“哼,什麼時候迎接凱旋將士的重任已經落到了兵部頭上了?如此越俎代庖,就不怕禮部的那群官老爺們罵娘麼?”
郭盛寶翻了個白眼道:“俺隻聽說過百官夾道歡迎,還沒聽說過有派大軍出城迎接的,還遠遠迎出三百裏,這哪是迎接?分明就是監視!”
袁子雄輕輕抖著一張密信,笑眯眯地說:“方才接到李鄺大人的密報,通過錦衣衛渠道獲得的消息,這次前來迎接咱們的陣容可不小啊。”
曹思源冷哼一聲道:“怎麼,難道他遼王還能親自來迎不成?”
袁子雄搖了搖頭:“曹將軍誤會了,遼王殿下在繁華的京城舒服著呢,哪會舍得來這窮山僻壤之地接咱們幾個大頭兵?
這次來的都是清一色的京營主力,左右金吾衛打頭陣,中軍左衛和中軍右衛在三十裏後遠遠吊著,隨時可以給咱們來個驚喜。”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變色。
曹思源連忙湊到地圖前仔細一看,臉色頓時鐵青。
“前方便是婁山關,作為京師門戶之一,此關地形險要,易守難攻,遼王一股腦在此擺出了二十餘萬人馬,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隻要咱們稍有異動,突前的左右金吾衛便能將咱們纏住,然後等中軍左衛和中軍右衛從兩側包抄,將咱們逼到婁山關之下一網打盡!”
“啪”的一聲,郭盛寶拍案而起,大怒道:“好毒的絕戶計,還真把咱們當成反賊了!”
袁子雄冷笑道:“現在大半個朝廷都在人家手裏捏著,想給咱們安個什麼罪名還不是信手拈來之事?
就怕事情沒那麼簡單,說不定那位遼王殿下已經等不及了,就算咱們不想反也要被他逼著反,這樣他才有借口把咱們除掉!”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覺得大有可能,否則如何會這般大動幹戈,一口氣派了四個主力衛所前來。
說到這裏,一直沒說話的張佐烽終於坐不住了,對著坐在上首掏耳朵的徐銳道:“大帥,最近幾日有沒有收到過京城的消息?”
徐銳明白他是在擔心肖進武的安危,若說遼王能掌控朝局還不算意外,畢竟他的身後可是強大的文官集團。
可是眼下他竟能一口氣調來二十萬京師主力,這就十分反常了。
天啟衛離京之前,遼王一直沒能把手伸進軍隊,此刻卻好似對京師十二衛如臂使指,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已經拿下了五軍都督府和兵部。
之前安歌帶來的消息是五軍都督府的右大都督劉異已經被革職,但作為兵部尚書的肖進武卻一直沒有消息。
以肖進武的性子,以及他太子黨的身份,定然不會輕易倒向遼王,看眼下的情況,說不定肖進武已經遭遇不測,至少也應該被架空了。
徐銳雖然明白張佐烽的擔憂,可奈何他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些日子隻收到過裕王的一封家書,內容寫得很委婉,大概是怕被人截下成為攻訐他的武器吧。
不過從他的語氣裏我還是能看得出情況不容樂觀,他的處境也有些艱難,恐怕肖尚書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去。”
眾人聞言紛紛默然,眼下天啟衛危機重重,京城裏的外力也都紛紛倒台,還真有些山雨欲來的血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