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苦笑一聲:“西北新城建廠、屯兵、招商引資,儼然已經是個國中之國,有哪個皇帝能夠容忍?
那日聖上沒有招我入宮,而是把我晾在公主府內便是對我的警告。
恐怕聖上是傷了心,卻又一時下不了決心,或者沒有把握徹底將我鏟除,這才會遲遲沒有動靜。
但以我對聖上的了解,江山社稷才是他最重視的一切,若沒有意外,他是絕不會容忍西北變成國中之國的。
所以對我動手隻是遲早之事,要麼等他做好準備,要麼等到他忍無可忍,雷霆一擊便會如約而至。”
徐銳的話讓安歌聽出了一生冷汗,皺眉道:“難道就一定要兵戎相見,沒有轉還的餘地了?”
徐銳歎了口氣道:“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除非發生重大變故,否則就算有轉還的餘地,等到新皇登基的一天也一樣容不下我。”
安歌默然。
袁子雄咬了咬牙道:“那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咱們手握著軍工廠,還有五萬雄兵,宏威皇帝未必就是您的對手!”
徐銳失笑道:“戰爭從來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成係統的比拚,打得其實是錢糧和國力。
且不說朝廷已經掌握了製造槍炮和彈藥的技術,咱們的新武器就算有所領先,卻也並沒有形成代差。
其實天啟衛也好,星河集團也好,充其量隻是寄生在大魏這棵大樹上的藤蔓,別看藤蔓生長得茂盛,但隻要離開了大樹便會走得很艱難,更何況是與這棵大樹為敵?
單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若是與朝廷開戰,我們將深陷重圍,孤立無援,而且完全沒有根據地和後勤補給。
想用五萬天啟衛將士的性命,和人口超過兩億,歲入接近四億的大魏作戰,無異於以卵擊石,這個仗不用打,因為誰也打不贏。
天啟衛的將士們都是大魏的百姓,就算是大多來自西北邊陲,對皇權不見得有多少敬畏之心。
可他們的家人、同僚都生於大魏,長於大魏,若是一夕之間讓這些人都成了他們的敵人,軍心士氣必然跌落穀底,這仗還是打不贏。
其實別說是他們,就算是我這副鐵石心腸,一旦成為大魏叛臣,劉老將軍恐怕第一個便會站出來大義滅親,要讓我在戰陣之上親手將他剪除,恐怕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聽完徐銳這番話,袁子雄終於低下了頭,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初替徐銳未雨綢繆,竟會釀成這麼大的危機。
果真是應了那句話,好心辦壞事,打著關心徐銳的旗號反倒是害了徐銳,他的心裏頓時羞愧難當,剛剛熄滅的死誌立刻再起,兩隻眼睛偷偷瞟向掛在牆上的斷鋒。
徐銳如何會不知道他的心思,見他偷瞟斷鋒突然淡淡笑道:“怎麼,袁公想要以死謝罪,然後讓我把所有罪名推到你的頭上?”
袁子雄沒有否認,沉聲道:“這或許是化解危機的唯一辦法!”
徐銳搖頭道:“就算我真的這樣做了,又有幾個人會相信呢?”
“我……”
袁子雄一時語塞,他也在朝堂上待過,自然明白世人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何況就算真的相信,隻要形勢需要,他們也會裝作不相信,誰又能叫醒裝睡的人呢?
如今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恨沒有一個地縫能讓他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