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炮聲中,裕王和肅王跟著汪順默默地往南書房走著,在他們身後東南邊軍和禁軍分列兩側,共同保衛著幾人的安全。
雖然這條路曾經走過無數遍,但今日的裕王卻是走得格外沉重。
一方麵即將接掌大魏的境遇讓裕王多年夙願即將得嚐,心中的狂喜猶如一波波火山噴發一般難以抑製,那感覺像是憑空生出一對翅膀,要拖著他飛上高空。
另一方麵,宮外“隆隆”的炮聲也在提醒著他,萬裏長征還剩最後一步,無論是賊心不似的遼王,還是一會兒要見的宏威皇帝都不是易與之輩。
任何一個地方出了紕漏都有可能前功盡棄,巨大的危機感轉化成壓力,壓得裕王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顆心仿佛要被拆成兩半,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令裕王的臉色一會兒漲紅,一會兒慘白,好似得了冷熱病一般奇怪。
“王爺,到地方了。”
突然,汪順停下腳步,一聲輕呼將裕王從患得患失的自我折磨中拉回了現實。
裕王回過神來,剛好又是一陣沉悶的炮聲響起,乍現的火光遠遠照在裕王臉上,似乎預示著宮外的戰鬥正愈發激烈,讓他不禁微微一顫。
大概看出了兄長的擔憂,肅王突然將寬闊的手掌重重按在裕王的肩膀上。
“四哥且放心,隻要老六我還有命在,便絕不會放任何一人進來攪局。”
肅王的聲音渾厚沉穩,讓人聽得心安。
裕王點了點頭,下意識望向汪順。
汪順依然還是那副死人臉,隻是不露聲色地朝裕王微微點了點頭,似是在說不用擔心。
不知為何,裕王好像突然有了信心,方才那一絲怯懦瞬間消失地幹幹淨淨,轉身對肅王道:“有你在這裏我便放心了,剩下的交給我,等著我的好消息!”
肅王點了點頭,舉起右拳錘在自己的胸口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個動作是兩人兒時遊戲的暗號,意思是勝利。
隨著年紀的增長,這個動作已是多年沒有出現過,見肅王突然做出這個動作,裕王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安慰,嘴角終於掛起一抹微笑,朝肅王點了點頭。
兄弟話別,汪順終於推開南書房的大門,領著裕王走進了南書房。
在裕王跨過那扇大門的一瞬間,肅王心底突然歎了口氣,暗道或許於兄弟而言,今日的分別便是永別,因為等裕王從那扇大門裏走出來的時候,他們的關係便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此以後不再有兄弟,隻會有君臣。
然而即便再多不舍,肅王仍舊替裕王高興,不僅僅是裕王終於能夠得償所願,更重要的是大魏即將迎來一位新君,他認可的新君。
“刀來!”
就在南書房大門關閉的一刹那,肅王突然伸出手朝左右大喊一聲。
立刻便有親兵將一柄樸實無華的腰刀遞到了肅王手上。
那是他坐鎮東北之前,徐銳親自操刀設計,並由星河集團特意為他打造的兵器,用料和鍛造工藝與徐銳的斷鋒如出一轍,名為斬棘!
這把斬棘刀曾陪他血戰疆場,見證了他從一個愣頭王爺一步步成長為獨當一麵的東北邊軍首腦,如今又被他握在手中,立於南書房外,親手開創大魏的新時代。
僅僅一牆之隔,裕王懷著憧憬與忐忑,隨著汪順往裏走。
偌大的南書房已經變了模樣,宏威皇帝喜歡的幾種花都被搬進了房裏,將原本寬敞、通透的房間隔成了一片片大大小小的區域。
從門口開始,隻有一條窄窄的通道一直往裏延伸,就好像一條蜿蜒的窄巷,肅穆而壓抑。
汪順走在前麵,裕王跟在後麵,兩側負責護衛的禁軍列成一排,相隔僅僅兩丈,全都目不斜視,絲毫不為兩人的身份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