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聞人礪也很好奇狄家夫婦在工地上究竟“改造”成什麼樣了。於是跟陸文淵約定好周末一起去工地。
不過在周五的晚上, 聞人礪又接到了聞人家的電話,叫他回家吃飯。聞人礪想到一直惦記狄家夫婦的狄寶,去聞人家的時候也沒忘記詢問狄寶要不要周末一起去。
狄寶一臉愧疚的看著聞人礪。那天從爺爺家回來以後, 狄寶和仲夏月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準確的說是仲夏月單方麵把狄寶罵了個狗血淋頭。
仲夏月罵狄寶腦袋裏裝的都是漿糊根本拎不清, 還罵狄寶狼心狗肺。狄家夫婦養他十八年,連個安穩的生長環境都不能給他提供,還要他小小年紀就去外麵打工賺錢,高考的時候連一所像樣的大學都沒考上,狄寶卻對狄家夫婦感恩戴德。聞人家自從接回狄寶以後衣食住行樣樣都給狄寶提供最好的, 還給狄寶找了a市最好的老師幫他補習功課, 辛辛苦苦為他的將來籌謀鋪路, 狄寶卻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反而汙蔑聞人家處心積慮破壞聞人礪和親生父母的關係。
“我能理解你跟你的養父母感情深厚, 但你作為一個十八歲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 你總應該明白什麼叫是非黑白。你的養父母就是一對好逸惡勞欠錢不還的賭鬼老賴, 他們已經把你的人生攪的一團糟, 現在居然還想繼續拖累阿礪。你身為他們的養子, 如果真想對他們好, 就應該跟阿礪一起幫你的養父母戒賭, 而不是背著我們勸阿礪心甘情願的被你養父母吸血,被你養父母攪亂他本該很好的人生。”
“你這麼處心積慮的勸說阿礪接受那對爛賭鬼,是不是想讓阿礪跟你一樣,被那對爛賭鬼pua, 努力打工就是為了替那對爛賭鬼還債, 每天都要活在被催債的高利貸騷擾的恐慌中, 這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人生, 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沒有!”狄寶不敢相信自己在仲夏月的眼中, 就是這樣惡毒的形象。他忍不住跟仲夏月爭執起來:“我知道你從來都看不起我, 但你不能這樣汙蔑我。我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但你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仲夏月也滿肚子火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聞人礪也像你那樣縱容狄振邦夫婦,他會有什麼下場?狄振邦夫婦不會因為阿礪賺錢幫他們還債就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他們隻會覺得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從而變本加厲的去賭錢。阿礪賺的越多,他們賭的就會越大。他們過去欠了一百多萬的賭債,不是因為他們心疼你,而是憑他們的能力隻能借到這麼點錢。可如果換成聞人礪呢?按照聞人礪賺錢的能力,如果他毫無底線的支持狄振邦夫婦賭博,那麼狄振邦夫婦今天輸了一百萬,明天就敢跟高利貸借一千萬,後天就能欠一個億。”
狄寶嘴唇發抖,孱弱的說道:“不會的。爸媽不會那樣的。”
“不會?”仲夏月冷笑道:“你憑什麼有這樣的自信?就憑狄家夫婦把年幼的你扔在鄉下,每個月扯兩尺破布買幾十塊錢的廉價食材回去看你一次,讓你能在更多鄉下孩子麵前風風光光嗎?還是憑狄家夫婦死皮賴臉不肯還錢,寧願被催債的打到鼻青臉腫也要賴著給你交學費那六千塊不拿出來,當然最後還是被催債的人收走了?”
狄寶被仲夏月諷刺的啞口無言。其實內心深處,狄寶又何嚐不知道聞人礪的做法才是正確的。但他不敢看狄家夫婦聽到他不肯拿出錢幫他們還債時滿臉失望的樣子;他不能接受狄爸狄媽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孝順,罵他忘恩負義嫌貧愛富有了新爸媽就忘了舊爸媽。所以他明明知道聞人礪的做法是對的,依然想要找借口為自己開脫。
——如果不是聞人礪手段強硬,他們完全可以慢慢說服狄爸狄媽戒賭,狄爸狄媽也不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如果不是聞人礪反對,他就可以借錢給狄爸狄媽,幫助狄爸狄媽還債,狄爸狄媽也不會氣成這樣。
“我隻是想要替爸媽先把賭債還了,戒賭的事情再慢慢的從長計議。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讓狄爸狄媽戒賭。”狄寶鼓足勇氣替自己辯解。
仲夏月聞言冷笑道:“你想替那對爛賭鬼把賭債還了?說的好輕巧,你拿什麼還?”
“是想拿聞人家給你的零花錢還?還是想拿聞人礪給你的六千六百萬還?”仲夏月似笑非笑的看著狄寶,滿臉嗤笑:“真不愧是狄振邦夫婦一手帶大的孩子,你的臉皮跟你養父母一樣厚。”
“一邊鄙視我們處心積慮挑撥離間瞧不起人,一邊毫無心理障礙的拿著我們的錢補貼外人。你口口聲聲說我們瞧不起你,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這些事,有哪一件是能讓我瞧得起的?”
狄寶臉色煞白。仲夏月說的太難聽了,他根本接受不了:“我沒有!我沒有拿你們的錢補貼我的養父母,你少汙蔑我。”
仲夏月冷笑道:“別表現的這麼委屈,就算你沒這麼做,你也是這麼想的。你不僅是這麼想的,你還跟阿礪說了。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想說服他去做。讓他成為第二個你,成為狄振邦夫婦可以肆無忌憚繼續賭錢的血包,讓他毫無怨言的給狄振邦夫婦解決爛攤子嘛!”
“我看你是覺得聞人礪賺錢賺的太輕鬆,總想給他找點麻煩。讓他的日子不要過的那麼好。”
“我沒有!”狄寶氣到渾身顫抖,忍不住潸然淚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瞧不起我,覺得我沒有資格當你的弟弟,沒有資格當聞人家的三少爺。你們都恨我的存在讓你們失去了聞人礪。你們可以把聞人礪接回來,也可以把我送回狄家。大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不會有任何怨言。但是你不能這樣汙蔑我。”
狄寶哭的聲嘶力竭。自從回到聞人家以後,他一直都是沉默隱忍的,很少會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波動。以至於在樓上休息的聞人夫婦和在書房看書的聞人砥都被狄寶房間裏的爭吵聲吸引了。一家三口循聲而來,就看到仲夏月和狄寶對峙的一幕。
仲夏月雙臂抱胸一臉不屑:“說不過就胡攪蠻纏撒潑打滾顧左右而言他。你還能有點出息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聞人董事長緊皺眉頭,看向自己的二女兒:“你又欺負你弟弟?”
“我能欺負他?”仲夏月白眼一翻:“你別看你的小兒子平日裏不吭聲,他主意可大著呢。又蔫又壞,還想學人pua。”
狄寶根本就聽不懂什麼是pua,但他知道仲夏月想指責他什麼,抽抽搭搭的辯解道:“我沒有。”
“什麼pua?”仲文瑛一臉不讚同的打斷女兒的話:“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他是你的親弟弟,他有什麼不好你可以慢慢教他,怎麼可以不管不顧給你親弟弟的頭上扣這麼嚴重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