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念情起夢既幻夢,因權字利中生利(2 / 2)

薄露漸重,夜風順起,雀鳥順著烏黑的夜於天穹上劃了一道痕,東華門中,為東廠所設之地。

東廠位於大內禁中,有抓捕疑犯、刑獄審訊和監視臣民之責,因其直屬於皇帝,故有時權力甚至高於錦衣衛。

因其首領為宦官,故常遭人輕視,大梁是開宦官幹政之先河,其濫觴源頭便是初時皇帝事物繁忙,常尋宦官來幫。

長此以往下來,宦官多有學識,於政事通,本朝太祖便索性設一東廠,襄助錦衣衛。

因內臣於皇帝近,故親疏立現,天威諸多寵幸,才釀成今日這般:東廠淩駕於錦衣衛之上。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的屋舍因著蘭膏明燭愈顯光亮,博山爐中爇著沉香縈鬱,煞是提神醒腦,乃是廠公元青晏息之所。

隻見其位上首,麵上無波無瀾,隻於眼眸處泄了點精明,畫屏的雲青水澹襯了別樣的風骨,倒是長相極俊的一個宦臣。

世人卻止於表相的迷惑,探不清這人藏於男兒心下的女郎身,其因果由來也自有一番波折,且待後日再言。

元青權勢極大,不單為東廠首領,更兼任司禮監掌印,朝中喚為九千歲。

她將手中的冊子合起放下,又托掌執起案上上好的白瓷杯,用蓋子撇去浮沫,方才入口,白露清香甘冽之感盡入鼻端。

又是放下,才抬頭望向身前之人,出聲清冷,並無一般太監的尖銳嗓音:“可都在冊了?”

“回廠公的話,全數在冊,無一人漏。”

“嗯。”

元青隻輕應了一聲,並未再說什麼,底下人卻早是憋不住,有心想問一句:

“奴不知廠公尋這新科舉子名單作甚,原這也並非東廠職責之內,且知道名姓也未見得有用。”

那座上之人,眉峰微凝,射去了一道寒光,月水霧影遮眸是為她蓄勢,出聲更顯威嚴:

“莫要多問?該有用時,自會有用。”

她兩手覆於椅柄上,轉動那羊脂玉扳指,麵上無甚情緒,隻道:

“你尋了那狀元郎的文章交予我。”

那人心中更為疑惑,往年他們廠公不是未去籠絡那些自詡清高的文臣風流,可那些清流想是恥於與他們為伍,向來虛與委蛇。

若說誰為偽君子,他們便算是其中的中流砥柱,如今這廠公怎的又是如此。

著實讓人想不通因果如何。

“寒門學士,尋這條路來正己,唯有權勢在手,方能直登青雲梯。狀元郎又是如何,權字而已。”

元清言說著權勢因果,恍若是執掌天下的主,能決定旁人的官途,萬事皆於其囊中。

這番話下來,那小太監自是不懂,他向來也隻聽決策,因此便不再相問。

朝堂之上,與虎謀皮,是最容不得行差踏錯的,利益交換來的榮寵向來不長久。

而竊了她福祿的人,又怎配永久居於那高位之上,望著其掉落神龕的狼狽,方得安心。且他要的從不是一人的順從,是千萬人的擁護。

眼眸中猩紅乍現,兩手緊抓住椅柄,似是想起了不好的事。

忽的想起另一事來,將怒容斂進內,隻作了個平淡無波,遂問道:“錦衣衛近來行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