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因果論究竟因為,對錯說卻議首錯(1 / 2)

話說沈寧安聽她爹這番話語,自是悲不自勝,便想著臨出門時竟也未同他們招呼過,如今必定傷心,憑他如何數落,斷是不能回嘴的。

又聽外頭三三兩兩的來來去去,隻有些什麼吟詠詩句,再並些彈詞唱曲,各領風騷的。這處地界的茶坊酒肆本是文雅,總有些曲水流觴、射覆的玩意兒,非飽讀詩書者不能進行,於是三樓卻專以處侑酒歌妓者,蓋仿宋故事,卻是便有:

郡樓閑縱目,風度錦屏開。玉腕揎紅袖,瓊卮泛綠醅。參差淩倒景,迢遁絕浮埃。今日狂歌客,新詩且細裁。

縱無法觀賞,倒也可以料想如今盛景了,且他二人緊閉房屋,自是不明。卻說沈寧安早已止住了哭語,唯心中難受,遂便起身來到他爹身後,隻拽住袖子道:

“女兒生在這樣的家裏,從小便蒙父親母親庇護,錦衣玉食,家宅平寧的,總也沒吃過苦,操過心。如今是我心思大了,舍了你們而去,連累雙親體麵也沒了,還整日裏擔著心吊著膽,實在是不孝。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複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說罷,又是哭了起來。沈秉文轉過身來,心疼的將她眼淚拭去,隻忍不住又紅了眼眶。他又忙著勸慰,方略略止住,隻叫她坐下,偏又不肯,隻說自己已沒臉在父親跟前惹氣受,隻願站著。

沈秉文哪裏肯依,隻說如此站著,倒要做父親的比她矮一截不成,方才聽了勸,也同他坐下了。

“我延師教你識字習文,原沒承望個什麼,哪能料到你是有大誌向的,如此舍了我與你母親,便往京城奔來了。那日街頭,見著禦馬上的狀元郎,我一眼便瞧了出來,隻沒敢出聲。後來也知道你的去向,便索性無論如何都要約出來才好,縱使你不認我這個老子,也要試上一試。

我們半世隻你一女,一旦舍父母離去,何等煩惱,因此你娘更是晝夜啼哭,幾乎不顧性命,睡夢中還總驚醒喊你的名姓。你也知道她是如何顧忌體麵的人,外人跟前哪次不是性情賢淑,從來見過這般?

終於也因思女構疾,日日請醫問卦。我看不過眼,猶覺心疼,便同她說過幾日上京城將你尋回來,她才好些,每日也肯多吃,就盼著與你團聚呢。”

說罷,隻歎息一聲,又去抹眼淚,沈寧安聽罷此語早是泣不成聲,從前倒也想過一旦這樣做的後果,卻斷沒料到這樣嚴重。本來覺得爹娘感情甚好,從前隻顧自己恩愛,有時都將她拋置一旁,便自作主張心想若是沒了她,二人間相互扶持倒也能過。

如此想著,娘當日的模樣,猶在眼前而過,便更覺一陣心疼,隻悶著頭說:“都是女兒不孝。”

沈秉文長歎一聲,憶起妻子來更是抑鬱難解,那時整日裏纏著他說要找女兒,但見她那情形離不得人,便拖了幾日不曾動身。她卻偏生怨怪他是不疼女兒的,隻當早已舍了,說不得承想她早日走。

他隻心底冤枉,沒得背地裏抹了幾回淚,卻又不能讓人瞧見,眼見妻子越發不好了,才同她保證定是要將女兒找回來的,這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