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眼底露出驚駭,“二少,江南的****堂口……現在就插手,太早了些吧?”當江南大都督夏扶民是吃素的?夏家在江南經營了一百多年,可不是那麼容易連根拔起的。
顧遠東眼角微挑,橫了顧平一眼,回頭輕描淡寫地道:“我這是未雨綢繆。——對了,挑的丫鬟婆子,要從後買進來的那一批裏麵挑,必須是沒有見過齊三小姐的,知道嗎?”
顧平心煩意亂的點點頭。不過再一想,二少是要帶齊三小姐一起去,應該不會做什麼太危險的事,否則連累了齊三小姐,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二少自己。
顧平心下略定,出去將剛才挑的丫鬟婆子又重新梳了一遍,把以前的舊仆都剔除,隻找了那日晚上夫人和大都督決裂之後,另買進來的丫鬟和婆子。
這些人,都沒有見過齊三小姐。至於跟去的護衛們雖然見過,可是他們若不能守口如瓶,他們顧家軍也不要在江東混了,趁早解散了事。
夏家大公子的壽辰,就在幾天之後,他們必須盡快啟程,才趕得及利用上這個上好的借口。
顧遠東沉吟半晌,又叫了一個管事過來,叮囑道:“宋大夫已經從京城回來了,你拿著我的手令去請宋大夫過來,給大都督診病。——別的人,先不許他們接觸大都督。”
顧為康的樣子,顧遠東想想就覺得不放心。可是自從他三個月前,從京城返回的時候遭遇埋伏,又染上風寒,身子已經不複從前了。後來又大大小小的事接踵而至,顧為康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起。
顧遠東低頭闔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不複先前的疲憊和倦怠。從桌子上取過鵝毛筆,顧遠東給上官輝提筆寫了一封密信,著人送了出去。
第二天,顧遠東又來到齊家。這一次,他單獨和齊老太太密談了一個時辰左右,才從齊老太太的屋裏出來,去齊意欣的院子裏去了。
齊老太太身邊的寧媽媽看見顧遠東步履輕快,如釋重負的樣子,微有驚訝,問身邊的大丫鬟,“少都督尋我們老太太,有什麼事啊?”
那大丫鬟抿嘴笑,“寧媽媽若是好奇,怎麼不親自去問問老太太?”說著,轉身去給老太太沏茶。
齊老太太從內室出來,臉上猶自一副難以置信、惶惶然的樣子,出來就叫了寧媽媽,“過來陪我去祠堂,我要給祖宗上一柱香,然後去佛堂念半個月的地藏經。”
寧媽媽不解,上前扶住了齊老太太,往東南角的祠堂走過去,輕聲打聽,“老太太,少都督可是讓老太太為難了?”
齊老太太沒有做聲,過了良久,才道:“……也不知是禍是福。”隻是那人開口求了,她不得不允。
說來又頭疼。齊老太太不願再往深裏想。既然那人說不會讓他們齊家為難,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自然是求之不得。
上完香出來,齊老太太就讓人叫了管家的齊二太太過來,吩咐道:“給意欣收拾東西。顧夫人後日派車過來,接她去朝陽山住一陣子。”
齊二太太驚得拿帕子掩了嘴,難掩目中疑慮,“就三小姐一人出行嗎?——快要過年了,顧夫人這是要做什麼?”
冷不防齊老太太淩厲的眼神看了過來,齊二太太隻好閉了嘴,低頭應是,出去給齊意欣打點出門的行裝。
顧遠東來到齊意欣的院子,看見她已經吃了早飯,正要和葉碧縷一起去裴家舅母家裏,趁機好溜到報社去。
“妹妹,我有話跟你說。——葉大小姐,不介意吧?”顧遠東走了進來,對屋裏的兩位小姐頷首道。
葉碧縷笑著對顧遠東行了禮,看著齊意欣道:“我先出去車裏等著。”
齊意欣點點頭,讓葉碧縷帶著她的丫鬟先出去了。
“東子哥進來說話吧。”齊意欣親自給顧遠東撂開了通往暖閣的門簾。
顧遠東微笑,走到齊意欣身邊,伸出手,從她手裏接過簾子,示意她先進去。
齊意欣隻好放下胳膊,自己先走了進去。
顧遠東撂下簾子,示意蒙頂和眉尖在門前守著,自己也跟著進到暖閣裏麵。
顧遠東的樣子,明明是有很為難的事情要說,倒讓齊意欣有些忐忑,手裏將一塊帕子絞成麻花狀,低聲問道:“東子哥,可是要挑護衛的事?——若是東子哥覺得為難,我……我也可以去雇鏢局的人。”
顧遠東不動聲色地拉了齊意欣坐了下來,道:“這點小事怎麼會為難?——我是來告訴你,我給你找好護衛了。你準備一下,咱們後天就動身去江南輝城府。”
齊意欣驚得跳了起來,眼裏的喜色毫無遮掩,“這麼快?!”又在暖閣裏麵走來走去,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我還沒有準備行李呢。——我要帶槍,子彈,對了,還有銀票……”語無倫次。
顧遠東眼帶戲噱之色,故意不做聲,看齊意欣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遭,才拖長了聲音道:“槍和子彈也就罷了,銀票卻是不用帶。”說著,已經跟著站了起來,走到齊意欣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底深處的眷戀第一次明明白白,不加掩飾的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