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罷罷,既來之則安之罷!
想到這裏,他終於從沮喪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暗暗在心中發誓:“好吧!我既然來到這個時代,就該留下點什麼,總不成真作個醬油郎?也罷,管它金國遼國,宋江晁蓋,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性格,既然退無可退,無法回頭,那麼就讓自己這個“新任”水泊之主,來重新譜寫一曲梁山好漢的讚歌吧!”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
……
“咚……咚咚……”
幾聲不輕不重卻極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直叫王倫收回了思緒。同時也打斷了火盆邊上談興正濃的兩人,嚴七和賈三忙住了嘴,在臉上擠出幾分戚容,前去開了門。
倆個中等身材、麵相精明的漢子跨進屋來,開口便問值,“方才聽聞屋內有笑鬧之聲,可是寨主醒了?”
“寨主他老人家還昏睡著,笑……喧鬧之聲乃是我倆在替寨主求拜祈福!”嚴七動起急智,忙圓話道。
來客對視一眼,都是眉頭微皺,麵上盡顯懷疑神色,隻是不再與嚴七賈三糾纏,倆人徑自往床頭走去。
留守二人心虛的緊跟其後,賈三有些無話找話道:“方才寨主好像有了知覺,那手臂一動一動的,就是沒有蘇醒的意思!兩位哥哥,莫不是寨主他老人家回光返照了?”
兩位來客狠狠瞪了賈三一眼,並不答話,隻是上前給王倫掖了掖被角,又在床前看了一回,見王倫仍沒有動靜,他倆並沒有馬上離開,反而自熟的撮了凳子座了。
見來客都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自坐下,嚴七和賈三心中有鬼的低下頭,生怕方才得意忘形的舉動引來嗬斥。
果然沒過多久,隻聽來客中一人當先劈臉問道,“嚴七、賈三,你們且說,寨主平日待我等如何?”
“這、這……恩重如山、恩重如山……”二人稍愣了一愣,忙不迭答道。
“那你兩個為何這般怠慢,在寨主病床前嬉笑吵鬧?”另一人接話質問道。
嚴七賈三私下裏目光一觸,旋即散開,隻聽嚴七一臉惶恐的答道,“我、我等見寨主方才小有動靜,心中欣喜不過,所以忘行,請兩位哥哥責罰!”
兩位問話者聽了此話臉色稍好了一些,離床最近的那位開言道:“你二人且休要胡思亂想,想我四人蒙寨主看重,引為心腹,現在寨主有難,切不可自亂陣腳!”
“若隻是尋常頭疼腦熱倒也罷了,將息些時日便好,可寨主此番是遭雷打了,隻怕是凶多吉……”賈三忍不住嘟噥道。還沒說完,就被來客喝斷,“住了!休要胡言亂語,衝撞了寨主貴體你兩個擔得起幹係?”
“老鄭說得不錯,你二人切莫心慌!我和老鄭都有司職,不能時刻守在寨主身邊,伏侍寨主之事還需你等多勞!待來日寨主醒了,難道會忘了你們功勞?且打起精神來,莫要怠慢!”另一位見同伴言語犀利,接言打著圓場。
嚴七和賈三哪裏還敢說別的,隻忙著點頭稱是,聽了一回訓,又想起還沒有給來客倒茶,忙起身尋杯倒水。
二人接了茶水放在一邊,並不沾嘴,仍是語重心長的開導著嚴賈二人。
病床前眾人的對話一句不落的都進了王倫的耳中,他此時心裏卻並不怎麼因嚴賈二人忘恩負義的舉動而動氣。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這種臨時糾合而成的依附關係?也許是沒有付出所以並不期求回報吧,這時他突然有些理解不久前剛剛逝去的那一縷殘魂。
老前輩,一路走好。隻盼你來世莫要再如今生這般不識人。
一陣唏噓後,他又躺在床上靜靜聽了一會眾人談話,心裏猜到這四人隻怕就是原來王倫留在山上的心腹了,按水滸上所描述的,當日王倫被林衝火並之時,這幾人莫說為主拚命,就是連狠話都不曾放過半句,實在膿包之極。不過,照此時兩撥人頗為不同的表現看來,兩位來客似乎還有些門道,不能簡單與嚴七賈三歸入渣渣一類。
他仔細在腦海中尋找關於這兩人的記憶,可惜毫無所得,不單是來訪二人,就是整個梁山上所有人眾事務竟都毫無印象,看來伴隨那聲淒厲的慘叫聲,這具軀體已經抹去了昔日的神識記憶,自己搞不好要扮失憶了。
唉!扮就扮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番深思熟慮之後,王倫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那盞油燈正昏昏暗暗地維持著,微弱的火光閃得叫人心悸,讓人不由擔心它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窗外的朔風此時正起勁的嗚嗚慘叫著,好似替眼前的這幕場景注腳。
“咳咳……我這是在哪裏?”王倫輕咳一聲,說出了跨越千年後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