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端的新任職務是“掌管專攻醫獸一應牲畜”。
皇甫端感慨的望了一眼引薦他上山的郝思文,見他眼神飽含鼓勵,皇甫端忙頷首回應,心中不免感歎著,自己在江湖上漂泊了這許多年頭,此時總算是有了個歸宿了。
他是善於識馬的伯樂,但是此生從未遇到能識得他的伯樂。
此次這位梁山泊主乍一見麵,便毫無二話,直請他坐了一把交椅,隨即又有巨額安家費送上,並委以一方重任,直叫這位半生流浪的紫髯伯心懷感動。即便是王倫此時跟他交了實底,隻言目前他手下隻有五七個獸醫,卻仍叫這位貌若番人的高大漢子心中微微發熱。
既然王倫哥哥允諾讓他在山寨家眷中自行招募人才,且無人數限製,他便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帶出一批水準之上的學徒來,保這山寨裏的牲畜再無疾病之憂,也好報答這份知遇之恩。
此時又有新頭領入夥,路途之上自然熱鬧非凡。霹靂火秦明叫黃信看住隊伍,自己匹馬過來與新頭領相見了,王倫又把郝思文介紹給他,秦明見此人老成穩重,言語謹慎,心中也喜,眾人就這麼熱熱鬧鬧一路說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水泊北岸的酒店跟前。
王倫發現徐寧、楊誌以及縻貹、袁朗帶著部眾都已經上岸,正在此間整頓兵馬,杜遷也親自帶著守備軍的隊伍,領著一條長長的車隊,在那裏交待著甚麼。
眾人見王倫回來,都把隊伍交給屬下得力之人,上前迎接寨主凱旋。縻貹性直,忍不住叫道:“哪個是打虎的武鬆!”
武鬆笑嗬嗬的上前抱拳,縻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大笑道:“果然是副打虎的身板,不瞞好漢你說,若要我空手時,見了大蟲也要避哩!”
“實乃僥幸!小弟見了那虎時,兀自驚出一身冷汗哩!”武鬆謙遜道。
縻貹是獵戶出身,深知打虎的不易,此時親眼見了軍師哥哥多曾提起的武二郎本尊,又見他性子謙虛爽直,哪能不喜。當即對王倫嚷道:“軍師哥哥,便請這武二郎到我營中來罷!咱們閑時喝酒聊天,忙時練兵比武,豈不暢快!”
袁朗在一旁微笑而立,並沒有插言。他比性子憨直的縻貹多了一份持重,心道似武鬆這樣的英雄,怕是多半要獨領一軍的。
果不其然,隻見王倫莞爾一笑,對大夥道:“二郎上山後,領步軍頭領職位,山寨將以他為正將,另組建一營兵馬,營號便叫‘伏虎’!”
武鬆見說,隻是含笑而立,似是早就知道內情。
縻貹聞言咋舌道:“原來你們早有打算,卻不說來我聽,等著看我出醜!算甚麼好漢……”
眾人聞言都是大笑,郝思文心中暗暗感歎。下山半年,眼見山寨愈發勢大了,自己身為梁山一份子,自然湧出一份發自內心的自豪感來。隻是心下不免又有些忐忑,不知自己這個馬軍頭領,在整編後的梁山軍中,卻是定位在哪種角色之上。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落在王倫身上,隨即依次從秦明、徐寧、楊誌等人身上轉過,最後飄忽到自己坐騎之上,不免輕歎了口氣。
倒不是郝思文自輕,畢竟眼前這幾人都是一時良將,自己跟他們比起來,首先出身就被落下了。這幾位頭領早先便是朝廷驍將,那霹靂火秦明更是做到一路路治的兵馬總管,就是他的副將黃信,也曾是一州都監的身份。
反觀自己,早過而立之年,卻是功不成名不就,白身一個。雖然這一身文韜武略叫大刀關勝萬分推崇,可他人誰又識得?
說實話,王倫哥哥對自己,完全當得起“相待甚厚”這四個字了,隻是偌大一個山寨,事事都指著他,已是叫他勞心勞力,旰食宵衣了。自己哪好拿些許私事,去麻煩他?況且就是到了他的跟前,以自己性子,有些話也說不出口來。
郝思文在心中歎息一聲,一想到此,直把諸般心事全都壓下,靜靜聽大家暢所欲言。
卻聽這時徐寧笑道:“這次哥哥叫小弟和楊製使下山,落下了唐斌兄弟,直讓他好不焦急,說哥哥有事情卻沒想到他,叫他帶著一營兵馬在山寨裏喝風!”
眾人一聽都是大笑,王倫也忍不住搖頭苦笑。這時郝思文聞之徐寧所言,卻聽出些言外之意來。
應是唐斌兄弟也獨領一軍了,看黃信輔佐秦明的舊例,他立馬敏銳的察覺到,自己說不定便會被安排去給唐斌做副將。
嗯,隻怕八九不離十了。
郝思文輕出了一口氣,心情平緩了許多。
他和唐斌都是蒲東舊識,相互之間知根知底,唐斌的人品武藝,說來郝思文也是欽佩不已。若是能協助於他,帶好這一營兵馬,一來可以報王倫哥哥一番看顧之恩,二來也能叫自己有一片施展胸中抱負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