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黃團練在裨將的攙扶下,誌得意滿的返回了自己的營帳,心腹裨將將他攙扶到椅子上坐了,又端起一杯泡好的濃茶,放在桌前,這便要告退。
哪知黃團練卻把他叫住,呼著酒氣道:“這鎮上孝敬我的金銀,點清了沒有?報個數來!”
裨將見他醉成這樣,還惦記今夜的收益,簡直堪稱己輩的楷模,忙稟道:“二百來戶人家赴宴,帶來賀禮總數不下三千兩銀子!”
“呸!平均一家才十幾兩銀子不到,還大名府的富戶,這幫鐵公雞!”黃團練打了個酒嗝,忍不住出言罵道。
裨將搖了搖頭道:“團練不知,要不是咱們白日在鎮子裏耍了一回威風,隻怕這廝們還要一毛不拔哩!想咱們又不是大名府的駐軍,過不了多久就要回相州,他們日後跟咱們也沒甚麼交道好打,你說誰會真心孝敬咱?還不是怕咱連他們家裏的糧食一並借嘍?”
“罷了,這錢少是少點,但卻沒有後患,也沒誰會為這個小錢來買上告下,跟你我過不去!收了罷,你點一千兩出來,你自己留一些,其他給弟兄們分了。另外等糧食賣了錢,也留下一半,你們自己處置,別叫人說我隻顧自己撈,卻不記得手下!”黃團練此時人醉心未醉,沒忘一個人吃獨食是難以長久。
裨將大喜,連連拜謝,忽問道:“磁州過來的那兩個指揮使,怎麼打發?”
“若是識趣,一人一百兩,若不曉事,你知道該怎麼辦罷!”黃團練端起濃茶,抿了一口,複放下茶杯,給心腹許願道:“好好跟著我幹,這個位置遲早還不是你的?”
裨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正要開口表忠心,忽聞帳外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兩個狗賊去地府跟著閻王幹罷!”
黃團練大驚,大叫護衛,那裨將到底是武將出身,下意識便拔出身上佩刀,四處張望,隻聽這時營帳某側嗤的一聲響,已被人用利器割破,隻見一個道人裝扮的男子踏了進來,冷笑道:“他們早已上路,這會兒正在鬼門關前等著你倆!”
“你這鳥道,哪裏來的,想做甚麼?”黃團練喊了半天,見外麵無人響應,暗道莫非守衛真叫這廝害了,心中驚恐,不禁厲聲問道。
那道人隻是嗤嗤冷笑,並不搭理眼前這兩個如死人一般的蠢物,裨將忿怒,挺刀上前,哪知這道人身如鬼魅,快得離譜,瞬間繞過對手,隻一劍,便送這位前程遠大之人一命歸了西。
突然間被心腹頸項出飆出的殷紅液體沾滿臉頰,黃團練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口不擇言道:“好……好好漢饒命,我與你無冤無仇,還望放小人一條生路啊!我我我……我的命值多少錢,我我我買!”
那道人輕蔑一笑,反問道:“放你一條生路?你怎麼不放鎮上百姓一條生路,他們好不容易盼來了幾石糧食,便叫你這廝刮骨熬油一般都搶了過來!我若饒了你,縱然老天不怪我,梁山王倫也要怪我!”
黃團練見這道人死活說不通,不知哪裏來的氣力,在地上連滾帶爬往帳篷之外逃去,那道人喉中發出陣陣怪笑,提著劍一步一步的逼了上來。黃團練死命爬出營帳,正要放聲高呼,哪知這時天空中出現奇景:
隻見成百上千的火把從天而降,頓時把相、磁兩州聯軍的營地點得蒸天價的通紅,那一排“廳子”、“驍武”、“萬捷”、“有馬勁勇”的營旗已被大火卷去,各營帳中鑽出許多沒頭腦的軍漢,各個都是衣衫不整,打著赤腳,慌亂一陣後,下意識要去尋救火器具,前來救火。
哪知這時震天一般的喊聲想起,不知多少人齊齊殺入進來,隻聽馬嘶人喊,繳械不殺的大喝聲充斥在四麵八方。
黃團練絕望的回過頭來,望著立在後麵的道人叫道:“你……你是梁山賊寇!?”
不想這句話成了黃團練此生絕響,那位正關注著營中奇景道人被他提醒,使出殺招,一劍鎖喉,黃團練軟軟的趴倒在地,那道人上前割下他的首級,別在腰間,望著他那具噗噗往外冒著血的屍體道:“暫時不是!”
眼見火勢越來越猛,隻聽嗶剝爆響,烈焰障天,頓叫殘月曙星都無顏色,那道人“哎呀”一聲,暗道:“糧食、馬匹都不顧了麼?財大氣粗也不能揮霍浪費啊!”隻見他腳尖往帳篷上一點,借力高高躍起,使出輕功絕學,往後營飛趕而去,於路隻見營寨中幸存官兵已無心戀戰,各處都是歪七豎八跪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