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豫!你瘋了!我乃蔡相公府上虞候,你膽敢謀反不曾!”施恩原本是街市惡霸出身,終究有些膽色,此番又有蔡京的大光環罩在頭上,豈容人輕易侵犯自己,當即抽出佩刀,要作困獸之鬥。
“關將軍一心為國,在陣前殊死搏殺,豈容你這梁山泊奸細挑撥離間,都傻站著作甚,還不活捉這廝,押解東京受刑!”劉豫勃然大怒道。
這時單廷珪在廟外安頓好潰兵,正踏步進來,遇上這一幕,抽刀上前,緝拿施恩。施恩一邊痛罵劉豫,一邊負隅頑抗,可惜終不是單廷珪對手,不到五七合,單刀落地,被一擁而上的軍士綁縛了,他的從人壓根就不曾反抗,此時和他串成一串,拖出廳外。
“關將軍!你放心,有本官在,就不會叫你含冤受辱,即便他真是蔡相公府上虞候,本官也會替你據理力爭!終不能憑這小人言語,無端折我大將!”劉豫語態激昂道。
“有勞相公!”劉豫這般堅決的姿態,倒是關勝不曾料到的事情,畢竟大家萍水相逢,想法又存在分歧,不想他此時居然肯為自己出頭,說的話又頗暖人心,直叫關勝頗覺意外,當下起身施禮,拱手相謝。站在一旁的單廷珪眼見這一幕,心中略感慰藉。
劉豫嗬嗬一笑,語氣關切的跟關勝小聊了一陣,問單廷珪道:“這廟裏可有出恭之所?”
單廷珪想了想,回道:“此廟破敗至此,縱然有,也是髒亂不堪……”
劉豫見說擺了擺手,打斷單廷珪言語道:“罷了,掌燈,就尋一處荒地,隨便將就一下!”說完朝關勝一笑,關勝隨即抱以理解的表情。
見主帥吩咐,單廷珪親自點起火把,在前麵帶路,請劉豫出去了,這幾人走出十幾丈,劉豫忽回頭道:“單團練,我這幾年待你如何?”
單廷珪一怔,實在不明白此話何意,隻不過一時叫劉豫這句話逼住,略略沉吟,便道:“恩重如山!”
隻可惜這稍微遲疑之態落在劉豫眼中,叫他品出一絲不一般的意味來,當下笑道:“遭遇如此大難,還能有單將軍不離不棄,實在叫老夫感概!此番若是保我平安出去,劉豫就是倒了黴,也能助你榮升都監之職!”
單廷珪聞言這才放了心,原來對方隻是為了逃命之事,忙道:“都是份內之事,恩相不必掛懷!”
“好好好!”劉豫感慨的點著頭,尋了一處空地,蹲了下去,回頭道:“還有勞將軍,帶人出去巡視一番,若無追兵,我們就在此間過夜罷!”
這是分內之事,單廷珪也沒有起疑,當即將火把交給劉豫從人,出去點兵去了,等單廷珪的身影消失不見,劉豫隨即起身,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低聲道:“那晚是你親眼所見,單、魏二將與關勝相談甚歡?”
“除非小人眼瞎了,耳聾了,當晚這三人不知多親熱,原來他們是多年的故交!”那舉著火把的蒼頭信誓旦旦道。
“故交?還裝得真像回事兒,在我麵前半字不漏!”劉豫冷冷一笑,“走,帶我去見見施恩!”
從人一驚,道:“恁不出恭了?”
劉豫冷笑一聲,道:“這事若是辦成了,本官今天不出恭,明天不出恭,十天不出恭也心甘情願!”
從人略微猜到主人的用意,忙在前麵帶路,將劉豫引到一間偏房之內,隻聽施恩猶在裏麵罵人,罵完劉豫罵關勝,罵完關勝罵從人,隻怨他們太過膿包,就是帶兩條狗,關鍵時候也能助威叫兩聲。
“施虞候,得罪,得罪!”劉豫換了一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嘴臉,頓時笑得陽光燦爛,親自去解施恩身上繩索。
施恩是個精細人,見狀猜出情況有異,隻是剛才的氣還沒消,譏諷一句道:“這會兒,我又是虞候了?”
“施虞候莫怪,剛才若是喝破關勝那廝圖謀,你我性命不保也!”劉豫沒功夫跟施恩久耗,當下道出實情道。
施恩見他說出正事,也不再出言譏諷,隻是有些詫異道:“劉知州處境如此艱難?我觀廟中好歹也有二三十人,那關勝隻一人,還怕他反水?”
“這關勝有萬夫不當之勇,我從前隻是聽說,今日陣前才是真正見識到了,他若發作起來,一時間無人是他對手!所以不得不委屈施虞候了,不然你我就沒機會在此相見了!”劉豫躬身致歉道。雖然眼前這人是個芝麻綠豆大的人物,但在此時,無疑是自己的救星,許多事情,還需要他的傾力配合,所以劉豫此時方肯放下身段。
“剛才擒我那廝,看著有些武力,怎不叫他……”施恩此時仿佛已經完全不計前嫌,十分入戲的向劉豫尋問道。
“那廝是我手上團練,卻是關勝多年故交,此人武藝高強,又愛講甚麼莽夫義氣,說來慚愧,咱們若真和關勝衝突起來,還不知他會站在哪邊!”劉豫搖頭道。
“唉,沒想到劉知州處境如此險惡!”施恩很是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