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宗那位小師叔容與在秘境裏隕落了。
作為年輕一代天驕,修真界不認識容與的人寥寥無幾。
提起容與,人人想到的是他十三歲正式踏入修行一途,十五築基,十六結丹,到隕落時,年歲也不過剛至二十,卻已經是金丹期的修為了。
想修真界過了百歲方才築基的人數不勝數,由此可見容與的修煉天賦有多高。
所以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修真界許多人都在扼腕歎息。
甚至於之後好些年,人們提起天虞宗,都能想到那個驚才絕豔的青年。
他們記得多年前,天虞宗有一個小師叔,那人天賦卓絕,亦生了一副好相貌,隻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天虞宗,雲台峰。
日落於西山不久,晚霞尚在,將整座山峰都渡上了一層金暉。
有飛鳥從遠處而來,逐漸落在峰頂的樹上,本該是祥和安寧的模樣。
“小師叔。”一道溫和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暮色裏的靜謐。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穿著白金色雲緞錦袍的溫潤俊逸青年。
“……”
沒人回應,隻有鳥兒被來人驚到,撲朔著翅膀飛離了枝頭。
“小師叔。”這回青年溫和的聲音稍微加重了些。
杜玄青一連喚了兩聲,還是無人應。
他暗自搖頭,心想小師叔大概又在藏在暗處準備捉弄他了。
於是他微微凝神,環視起四周,也防止從其他地方突然鑽出一個人來。
而後,他的目光便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凝住不動了。
歎了一口氣,杜玄青慢慢朝那棵樹的方向走過去。
那棵樹生得枝繁葉茂,樹影錯落間能見隱在其間的玄色衣角。
何況明明無風,樹葉卻在顫動。
很快,他在樹下站定。
杜玄青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枝幹,沉默一瞬後,他右手微抬,手心翻轉,一柄銀白色長劍便落在了掌心中。
下一刻,他挑起長劍輕挽了一個劍花,隻見刹那間,有白色劍光閃過,伴隨著一片流光劍影,悉數落於頭頂枝幹。
隨後杜玄青往後退了兩步。
待他站穩之後,隻聽“哢嚓”一聲,是樹枝折斷的聲音,其間還有無數樹葉隨之落下,很快在地麵聚成一堆。
“哎呦。”一陣驚呼從那堆樹葉中傳來。
杜玄青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堆樹葉,沒過多久,便看著自樹葉中伸出了一隻修長的且骨骼分明的手,將其它樹葉扒開,最後從其間慢吞吞露出一個人來。
等那人爬起來站定,才看清他的模樣。
那是一個生得很好看的青年,玄衣烏發,眉目清冷俊雅。
任誰見了,都會被他外表迷惑,以為這是一個言談舉止端莊有涵養的貴氣公子。
饒是經常見到這個模樣的青年,杜玄青也還是愣了一下,很快他將怔愣的神色收回,因為他知道小師叔的本性。
果真,下一刻,便見對麵玄衣青年開了口。
他一開口,本該是冷清的眉目瞬間變化,清冷從麵上散去,整個人透出一絲張揚不羈來,語氣也帶了兩分痞氣和吊兒郎當,“誒,小玄青,你來了?”
接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抬眸看杜玄青,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眼尾微挑,“我好好睡著呢,你幾道劍光打過來,生生將我從美夢裏擾醒了,可憐我還沒喝到那幾盞好酒。”
“……”杜玄青對被小師叔倒打一耙的行為習慣了,他歎了一口氣,語氣溫和,卻飽含無奈,“小師叔,一刻鍾以前,你自己傳音給我,讓我來尋你。我來了,你自己又躲著睡覺,哪有這樣的道理。”
“啊,好像是有這回事。”容與抬手摸摸鼻子。
為了掩飾尷尬,他看著不遠處的一堆落葉,岔開話題道:“小玄青的劍法好像更厲害了。”
杜玄青“嗯”了一聲,意有所指道,“小師叔每日若是同我們一起按時上課,時常練習,也能做到我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