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深坳誤圍(1 / 2)

繩索已盡,林雪崚伸出左腕,腕上套著一隻銀色的鐲子,鐲上五隻閃亮圓球,左臂發力,手一震,一隻圓球離了鐲子飛射而出,球上拖著一根細長柔韌的鏈子,球身生出數隻結實的小釘,噗的一聲釘在仙娥頜下。

銀球上的小釘由鏈上力道掌控,鏈直送力時小釘彈出,鏈軟收力時小釘縮回,五球五鏈,長短不等,鐲子內側有彈收鏈子的簧鈕,腕側一觸,收發自如。

林雪崚小時候隻喜歡看書繡花,卻被父親逼著習武學劍,為此尋死覓活哭了好多回,姑姑潯芳夫人心疼她練功辛苦,做了藏盡機巧的“追雲鏈”,好讓她飛簷走壁時偷偷懶,鏈子還可以當作兵刃暗器,救險應急,迄今仍是潯芳夫人最得意的物件。林雪崚如獲至寶,這些年下來,別的未必,鏈上功夫倒是隨心所欲。

銀鏈釘牢,林雪崚鬆了繩索,躍身一蕩,人飛半空,懸在仙娥頜下,身後是百丈藍瀑,身前是刀劈絕壁,就算葉桻見慣她的甩鏈神技,也不禁捏了捏拳,“小心!”

林雪崚深吸口氣,借那鏈子又是一蕩,騰身空翻,劃出一串漂亮的弧影,收鏈之際,人已落在花樹上。

鬼醉藍朝開午謝,現已過了午後,朵朵白花無精打采的耷拉著,她伸手摘了一朵,被枝上的尖刺紮得一縮,試來試去,蔫了的花已經擠不出花汁。

細查花樹的形狀,發現新近確實斷了幾根枝杈,但不是用利器砍的,而是生生撅斷的,什麼人不怕這麼尖的刺,伸手掰扯?她隻摘了一朵花,袖子已被刮破,一片布條掛在枝刺上,難道這人是穿鎧甲來的,沒留一絲一縷?

再細看,花樹上隻留了一樣異物,掛在低處鉤葉上。

林雪崚探身伸臂,用力將那東西撈起,原來是根羽毛,這羽毛有近兩尺長,黑中閃著藍紫螢光,外緣淺銀,美麗奪目。

葉桻不願她在險處停留太久,開口呼喚。林雪崚將羽毛插在腰後,兩根鏈子射向低處,蕩回繩索近旁。

兩人收繩下撤,小心翼翼退至半腰,坐在碧藍小潭邊。

林雪崚將羽毛遞給葉桻,摘羽毛時袖子又破了兩處,手臂被尖刺刮出四五條血口,葉桻皺眉:“你上點藥,山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多,見血在外可不好。”

她聽話的擼起袖子,將手臂伸到藍瀑下衝洗幹淨,抹了兩種不同的藥膏,別看寧夫人和秦泰和睦相處,暗中卻不停較勁,連最常用的清創膏都要一見高下,兩種藥涼熱有異,比較一番,倒不覺得疼。

放下袖子,好奇的問:“這是什麼鳥的毛,我見過的最大的金雕,翼翎都不及這一半長。”

葉桻凝眉:“昨晚掠過穀頂快如閃電的黑影,就是一隻巨鳥,上高峰采花而不留痕,花汁三日內送到衢園,用來做幌子的喜鵲,老關失蹤的鴿子……這凶手擅長馴鳥。”

“師兄,這麼大的鳥在附近出沒,總會有人見到過,可惜孟家坪空了,咱們不如到別的村子問問。”

葉桻點頭,“也好,我記得過了上庸縣不到孟家坪的地方,有條岔道,看得出有人來往,咱們沿著那條路找找,說不定有住得深的耕夫獵戶。”

兩人不再耽擱,手腳敏捷的下至峰底,次日返回孟家坪歇宿取馬,隔日走上那條岔道,發現這條路極為幽僻,一直走到天色昏黑才進入一個燈火零星的山坳,終於是有了人家的樣子。

兩人直奔最近的一處光亮而來,此處密林環繞,中有兩間草屋,林雪崚上前敲門,一個頭裹青帕的婦人將門開了一條窄縫,探出半邊臉。

林雪崚柔聲道:“阿嫂,我和師兄路過,疲累乏苦,想討口水喝,順便借個擋風處歇一晚,請阿嫂行個方便!”

那婦人上上下下打量她,林雪崚忙從腰間帕子裏摸出碎銀子,婦人猶豫半晌,接了銀子,把兩人讓進屋中。

屋內沒有桌椅,正中地上嵌著半尺高的青石火塘,塘中架著柴堆樹葉,幾簇明亮的火苗閃閃跳躍,火塘上用粗鐵鉤懸著一隻大肚鼎罐,婦人從鼎罐中舀了兩碗熱湯,兩人道謝接了,坐在火塘邊上慢慢端著喝。

林雪崚見周圍堆著柴草木器,獸骨獸皮,還有鐵叉弓箭、捕夾繩網之類,笑問:“嫂子當家的是在山裏打獵的?”那婦人先點點頭,又搖搖頭,提起兩個大木桶出去打水了。

兩人都覺著這婦人心存警惕,不易親近,葉桻道:“我去飲馬,補些夜草,一會兒就回來。”

林雪崚一人留在屋中,打開包袱收拾東西,那支鳥羽滑到手邊,映著火光,變成一種紅紫輝映的奇異顏色,忍不住又拿到眼前,翻來覆去的細看一番。

外頭腳步響動,一個紫臉漢子推門踏入,身背弓箭獵物,滿身山野氣息,一見林雪崚,渾身電劈似的一僵。

林雪崚猜他是這家主人,連忙站起來招呼:“大哥,我是路過借宿的,多有叨擾,好生抱歉。”